沉重的闸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彻底隔绝了那片血腥屠场。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似乎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阻挡,但那股深入骨髓的杀戮气息,却如附骨之疽,缠绕在幸存者的灵魂深处,挥之不去。
通道内的光线确实昏暗,仅凭镶嵌在墙壁高处、间隔甚远的几盏散发着惨淡幽光的矿石灯照明。光影摇曳,将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仿佛潜藏在暗处的鬼魅。
林轩深吸一口气,那带着霉味和尘埃的空气涌入肺腑,试图压下杀戮带来的生理不适,以及体内那股因强行催谷而翻腾不休的戾气。他伸手,稳稳扶住了身旁因精神高度集中、失血加之劫后余生的虚脱而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陈玄。
老人的手臂枯瘦,隔着破烂的衣衫,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骨头的轮廓和微微的颤抖。但林轩扶住的,不仅仅是一个虚弱的躯体,更是一份在绝境中未曾泯灭的智慧火种。
两人互相搀扶着,踏过脚下冰冷粗糙的石板,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生死边缘的钢丝上。身后,是尸山血海的兽笼,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是人性沦丧的地狱。前方,通道幽深,不知延伸向何处,黑暗中似乎潜伏着更多的未知与危险,依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然而,就在这前路未卜的黑暗深渊里,林轩的心中,却于一片死寂的荒芜中,艰难地点燃了一丝不同的微光。
这微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自身。
他清晰地内视到,丹田气海深处,那丝得自诡异神像、原本充斥着冰冷、死寂、贪婪索取意味的信仰之力,在经历过方才兽笼中生死一线的搏杀,以及他初步尝试的“引导”和体内残缺经络的艰难循环后,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绝不容忽视的变化。
它不再像最初那般,如同一条桀骜不驯、散发着绝对恶意的毒蛇,盘踞在要害,时刻反噬其主。此刻,它依旧冰冷,依旧带着不属于人间的疏离感,但却仿佛被磨去了一丝棱角,变得……略微“温顺”了一丝。并非驯服,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未知规则的本能收敛。同时,其形态也凝实了微不可察的一丝,不再那般缥缈欲散。
更重要的是,脑海中,那个源于前世记忆碎片、看似荒诞不经的“转换器”概念,随着这丝信仰之力的变化,变得越发清晰、具体。它不再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名词,而是隐约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蕴含着某种至理的结构轮廓。似乎只要他能提供足够的“燃料”和正确的“引导”,这东西真能将这充满恶意的信仰之力,转化为可供他驱使的……某种能量?
这个发现,让林轩在无边的黑暗压抑中,看到了一道撬动命运的缝隙!
他缓缓侧过头,看向身旁疲惫不堪、脸色苍白,但那双透过破碎镜片的目光却依旧深邃、睿智的老者。陈玄的博学,尤其是他对能量本质的认知,在此刻林轩的眼中,价值远超那些虚无缥缈的神功秘籍。
他声音因之前的嘶吼和力量的透支而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打破了通道中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老,”他顿了顿,这个称呼里,补充了足够分量的敬意,不再是之前略显疏离的“陈先生”,“关于能量共鸣,以及您之前提到的‘频率’、‘介质’……我想知道更多。”
陈玄的脚步微微一顿,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已经裂开数道纹路、摇摇欲坠的眼镜。他转过头,仔细地看了林轩一眼,那眼神不再仅仅是看待一个临时盟友,更像是在审视一件完美、罕见且潜力无穷的实验材料。目光中有探究,有惊讶,最终化为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赏和……凝重。
他看到了林轩眼中那簇尚未熄灭,反而因为求知欲而燃烧得更加炽烈的火焰。这火焰,在这绝望之地,比任何武力都更加珍贵。
“活下去,”陈玄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蕴含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力量,“活着,走出这里,活着看到明天的‘事物’,才有机会,弄明白这一切。”
他没有直接回答林轩的问题,却给出了最现实、最残酷,也最正确的答案。知识是力量,但前提是,拥有承载这份力量的性命。
林轩默然,点了点头,搀扶着陈玄的手更稳了一些。他明白陈玄的意思。在这鬼地方,空谈理论毫无意义,活下去,才是践行一切理论的基础。
通道并非笔直,时有岔路,但似乎只有一条主路上残留着模糊的血脚印和拖拽的痕迹,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墙壁冰冷潮湿,偶尔能看到一些深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发生过的惨剧。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像是一个简陋的休息区。几个同样衣衫褴褛、身上带着新旧伤痕的囚犯或坐或靠地待在角落里,眼神麻木、警惕,或者带着野兽般的凶光。看到林轩和陈玄进来,尤其是感受到林轩身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和隐隐透出的危险气息时,这些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充满了审视和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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