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林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扑出,每一个肌肉纤维的撕裂,每一根骨骼因强行扭转而发出的呻吟,都清晰无比地烙印在感知中。右肩胛骨处传来的,并非单纯的利器贯穿痛楚,那更像是一根烧红的、布满倒刺的铁钎,狠狠凿入体内,并在瞬间释放出某种阴冷的、活物般的毒素,疯狂啃噬着血肉,冻结着经络,麻痹着神经。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从喉头逆涌而上,不受控制地喷溅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绽开一朵凄艳而绝望的血色之花。他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抵住地面,五指因过度用力而深深抠入金属地板缝隙,指甲翻裂,鲜血混合着地面的污垢,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右半边身体如同被彻底剥离,完全失去了知觉,只剩下那柄没刃而入的乌黑匕首,在不断地提醒着他,何为背叛,何为彻骨之寒。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扭动仿佛生了锈的脖颈,回头。
目光,穿透了因剧痛而微微模糊的视线,死死钉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
孙淼站在那里,怀中依旧抱着那个暗银色的“Ω”金属箱,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她脸上之前那伪装的如释重负、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计谋得逞的冰冷、居高临下的怜悯,以及一丝……仿佛完成了一件精美艺术品般的残忍得意。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歪着头,欣赏着林轩此刻的狼狈与痛苦,如同在欣赏一只落入陷阱、垂死挣扎的美丽猎物。然后,她脚步轻点,身形优雅地向后飘退,迅速与跪地的林轩以及瘫软在一旁、气息微弱的陈玄拉开了足够安全的距离。
也就在这一刻,那无处不在的、冰冷而恶意的窥视感,陡然增强了百倍、千倍!
仿佛有无数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骤然亮起了兴奋而贪婪的光芒。林轩甚至能“听”到,某种无形的、连接着外界的信息洪流,正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是角斗场内部网络的匿名弹幕,是那些端坐于安全之处,以他人痛苦和死亡为食粮的“观众”们,肆无忌惮的狂欢:
“哈哈哈!精彩!太他妈的精彩了!毒蝎还是那个毒蝎!这演技,这隐忍,这致命一击的时机把握!绝了!当浮一大白!”
“我就知道!这女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合作?从她递出水壶的那一刻起,老子就等着这反水的一幕!果然没让我失望!”
“信任?哈哈哈!在这罪骨囚笼里,信任就是他妈最廉价、最致命的毒药!这717还是太嫩了点,真以为并肩作战就能换来过命交情?废物就是废物,活该被卖!”
“看他那眼神,绝望了吧?不敢相信是吧?哈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挣扎啊,愤怒啊,在绝望中死去的灵魂,才是最美味的祭品!”
“管理方这钱花得值!既清理了不稳定的因素,又贡献了一场绝佳的‘戏剧冲突’,毒蝎这婆娘,心黑手狠,是个人才!”
“啧啧,刚才还差点被他推开陈老头那一下感动了呢,果然,在这地方,善良和义气,死得最快!”
无数的恶意、嘲讽、幸灾乐祸、冰冷的分析、扭曲的赞美……这些无形的、带着剧毒的精神碎片,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化作一股股冰寒刺骨、却又蕴含着某种诡异狂热能量的洪流,以前所未有的汹涌之势,无视了他肉体的创伤,直接灌入他的体内,冲向他丹田气海深处,那是一直沉寂的信仰之力!
这股新生的信仰之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庞大,都要精纯,但也……更加冰冷,更加充满恶意!它如同附骨之蛆,缠绕而上,与原本那丝信仰之力融合,使其瞬间壮大了数倍,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更加黑暗,仿佛凝结了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
“呃……嗬……”
林轩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身体内部,正在经历一场远比匕首贯穿和毒素侵蚀更加可怕的风暴!
重伤的剧痛,如同岩浆在四肢百骸流淌;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愤怒,如同毒火灼烧着五脏六腑;那种被全世界抛弃、所有努力和坚持都沦为笑柄的、深入骨髓的绝望感,更是如同滚烫的沸油,在他残破的身体里、在几近崩溃的灵魂中,疯狂地燃烧、沸腾、炸裂!
外在的创伤,内在的毒素,精神的冲击,再加上这海量恶意信仰之力的疯狂灌入……几种极端的力量,以他的身体为战场,进行着最惨烈、最原始的碰撞与厮杀!
他的皮肤表面,开始不正常的泛红,青筋如同虬龙般暴凸而起,尤其是在额头和脖颈处,显得异常狰狞。左肩被变异体毒素侵蚀的黑色,与右肩胛匕首伤口处流出的幽蓝色毒血,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开始向着周围更快的蔓延,两种不同的毒素似乎也在彼此争斗,带来更加复杂难言的痛苦。
他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无尽的恶意冲刷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被彻底吞噬、同化,沦为只知杀戮与怨恨的怪物,或者……直接崩溃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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