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的余音仿佛还贴着琉璃瓦震颤,十三道丧钟般的巨响,敲碎了皇宫的虚假宁静。
数十道黑影自宫墙之上翻跃而下,如夜鸦扑火,带着决绝的死志扑向灯火通明的大殿。
刀光在残月下折射出森然寒霜,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慕云歌站在龙床前,身形稳如磐石,仿佛殿外的杀伐与她全无干系。
她的指尖夹着最后一枚银针,针尾缠绕的一缕淡绿色丝线,正是从灵泉边采来的“静心兰”花蕊。
这不仅是安神之物,更是她感知空气中毒气波动的天然试纸。
此刻,那缕丝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卷曲,边缘泛起不祥的淡紫色。
几乎是同时,脑海中响起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检测到‘迷神雾’正通过微量持续性释放,来源:殿顶通风铜鹤之内。】
她眸光一闪,杀意凛然,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身侧的凤玄凌道:“别动,他们在等你先倒下。”
凤玄凌的身子大半重量都靠在她肩上,额头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衣料,脸色苍白如纸,但他闻言,竟还能勾起一抹虚弱却桀骜的笑:“那你……可要扶稳本王。”——他声音虽弱,尾音却故意拖长,带着几分往日轻佻惯了的戏谑,“不然……我摔了,可要你赔命。”
话音未落,慕云歌眼神骤然一寒。
“闭嘴。”她低斥一句,语气里三分怒意七分心疼,手臂猛地发力,将凤玄凌整个人狠狠推向龙床柔软的锦被,而她自己则借着这股反作用力,旋身如柳絮般飘向殿内一根巨大的蟠龙金柱之后。
“噗!噗!噗!”
几乎就在两人分开的瞬间,三支通体乌黑的淬毒弩箭,带着破空的尖啸,死死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地砖之中,箭尾兀自嗡鸣不休。
慕云歌倚着冰冷的柱身,唇边泛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她从宽大的袖中抽出一条薄如蝉翼的金丝纱巾,猛地一抖,那纱巾在烛火下流光溢彩,竟隐隐透出金属的坚韧质感。这正是那晚凤玄凌所赠的“天蚕软甲”内衬,被她巧手改装成了一件可攻可守的防具。
“送礼的人总爱藏后招,”她低声自语,指尖摩挲着纱巾边缘细密的纹路,“好在我也从不留无用之物。”
殿门被轰然撞开,谢刃率领一众黑甲卫如潮水般涌入,瞬间与刺客战作一团,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殿内乱成一锅粥,大臣们惊叫着四处躲藏。
就在这混乱的顶峰,慕云歌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收起纱巾,几步抢到龙床边,当着所有人的面,直直跪了下去。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悲切与颤抖,响彻整个大殿:“王爷为救陛下,强行运功压制陛下体内的奇毒,导致自身旧毒全面暴发!若今夜不能找到解法,王爷……只怕撑不过天明了!”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连龙床上气息奄奄的皇帝都挣扎着想要起身,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惊天消息吸引,慕云歌飞快地从药箱中捻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闪电般塞入凤玄凌口中,低声道:“这是‘伪痛散’,能模拟毒发之兆,药效半个时辰,再忍一忍。”
凤玄凌被苦涩的药味激得蹙眉,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却仍不忘挤出一句:“你这药……比你的脾气还冲。”
慕云歌瞪他一眼,指尖在他唇角轻轻一抹,替他擦去渗出的血丝:“再嘴硬,下次我就给你喂‘哑笑散’,让你笑着哭都停不下来。”
剧痛与药力在他体内交织,冷汗流得更凶,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始终死死锁在慕云歌身上,像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混乱之中,无人注意到,慕云歌悄然对一旁的青黛使了个眼色。
青黛会意,趁乱打开药箱最底层的夹层,几只通体乌黑、只有巴掌大小的“夜影貂”敏捷地窜出。
这些是她用灵泉水喂养长大的灵兽,嗅觉敏锐,行动无声。
每只貂的背上,都用特制药胶绑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微型陶瓶,里面盛放着经过高度稀释的“噬心蛊”孢子粉。
“去吧,”她指尖轻点,如同将军布阵,“今晚的账,我要一笔一笔听清楚。”
这些小东西得了指令,轻巧无声地顺着梁柱与帏幔的阴影,在混乱的大殿中穿行。
它们的目标明确,就是那些位高权重、内心有鬼的大臣。
它们从大臣们的衣摆、袖口处飞速蹭过,将无色无味的孢子粉末留下,随后又悄无声息地循原路返回,藏入药箱。
慕云歌早已算准了这些权贵的心理。经历今夜这番惊吓,他们回府后第一件事,必然是焚香沐浴,驱邪避秽。
届时,衣物上的孢子粉末遇热升华,被家中亲近的仆役吸入,便会无意识地在睡梦中,将近日听到的所有密谈内容说出来。
这一招,她称之为——“让嘴,长在别人家里”。
殿内的刺客被肃清,陈元礼被黑甲卫死死押住,他自知在劫难逃,忽然状若疯癫地嘶吼起来:“慕云歌,你以为你赢了?益寿丹乃是皇上亲批,由太医院炼制!你说毒丹出自太医院,岂不是在说,是圣上有意要弑杀亲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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