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果然是来自皇宫的方向。
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里,慕云歌站在王府密室中央,周身气息比这夜色还要冷冽。仿佛连空气靠近她三尺之内都会结出霜来。
她一身玄铁软甲紧贴着玲珑有致的身段,外面罩着一件绛紫色长袍,袍角用银线绣着一圈逆向生长的曼陀罗花,妖异而肃杀。这是她亲手设计的“死亡诊疗服”,既是医者的战袍,也是索命的宣告。
坊间传言:“见紫衣者,非死即疯。”而她只是轻笑:“我不过是把病历写在人皮上罢了。”
她面前的紫檀木长案上,七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一字排开,瓶中装着的,正是从不同渠道秘密回收的“牵机引”毒药样本。
她指尖轻点,密室一角的精密仪器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声,一道淡蓝色的光束扫过七只琉璃瓶。
片刻之后,冰冷的机械音在密室中响起:【成分分析完毕。
主毒源一致,样本七份均检测出微量“龙涎香灰”成分——此物为皇室秘库特供,非诏不得出。】
慕云歌缓缓勾起唇角,那笑容像一把淬了寒露的刀,割破了寂静的夜。
“好啊,真是好一招请君入瓮。”她轻声自语,声音低得像是情人耳语,却字字带刺,“连给王爷‘解毒’的药里都被动了手脚?皇帝陛下,您这份‘舐犊之情’,可真够呛人的。”顿了顿,她冷笑一声,“不过也好,省得我再费心思找借口掀您的棋盘。”
她眸光一转,对侍立在阴影中的青黛吩咐道:“将这七瓶毒样重新封装,每瓶附上一张小笺。”
青黛递上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
慕云歌提笔,笔走龙蛇,每一张纸笺上的字迹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内容却触目惊心。
“此毒,乃太子党羽重金购于西域,意图不轨。”
“此毒,自皇后寝宫废弃药渣中提炼而出,来源可疑。”
“此毒,与御膳房上月采买的一批药材成分相符,疑为内贼所为。”
写到最后一条时,她忽然歪头一笑,自言自语:“嗯……不如再加上一句‘据查,炼丹房某太监曾夜半私会东宫门客’?”随即又摇头,“算了,太明显,不够优雅。”
七张纸笺,七个截然不同却又都指向宫闱深处的指控。
“天亮后,分送给吏部张尚书、户部王侍郎、大理寺卿……”她一连报出七位在朝中立场摇摆、手握实权的重臣府邸,“让他们猜去吧。这盆脏水泼出去,总有人要接着。猜错了,就得乖乖替我背上这口黑锅。”说着还补了一句,“毕竟,政治嘛,不是谁清白,而是谁最后还能站着说话。”
青黛领命而去,慕云歌则慢条斯理地从一旁的暗格里取出一叠厚厚的银票,仔细清点起来。
“查证、分析、布局,还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她一边数着银票,一边低声咕哝,语气活像个斤斤计较的账房先生,“这一波公关费可不便宜,回头得跟凤玄凌收双倍的诊疗费才能回本。哦对,还得加利息,毕竟精神损耗费不能免。”
辰时三刻,天光乍破。
正如慕云歌所料,宫中果然传来了消息:皇帝在早朝时突发昏厥,口吐白沫,人事不省,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
“演得挺像。”慕云歌将最后一沓银票码放整齐,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可惜,我早就在王府的灵泉里养了一株‘醒神幽兰’,专克这种装神弄鬼的假死之症。”她挑眉轻嗤,“要是他再多咳两声,我都想给他颁个‘年度最佳表演奖’。”
她当即下令备轿入宫。
然而,王府的马车刚到宫门前,就被一队身着金甲的东宫卫士拦了下来。
为首的将领面无表情,语气强硬:“太子有令,非常时期,宫门戒严,任何人不得擅入!”
慕云歌连车帘都未掀开,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清脆悦耳,却让拦路的卫士们无端感到一阵寒意,仿佛听见毒蛇吐信前的轻响。
随即,一只素白如玉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手中托着一块金灿灿的牌子,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牌子上,“摄政王监国令”五个大字龙飞凤舞,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妃奉摄政王之命入宫为陛下诊治。”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怎么,你们是要抗旨不遵吗?还是说……想先试试这块牌子能不能当护身符用?”
监国令一出,如摄政王亲临,可自由通行六宫。
那将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迟疑之间,慕云歌已推门下车,径直向宫门内走去。
她身后,十二名身形高挑的婢女紧随其后,她们个个背着沉重的药箱,脸上戴着银纱制成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队列整齐,步履无声,宛如从地狱踏出的十二名使者,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有人悄悄嘀咕:“那是……死神的护士团吧?”
慕云歌听见了,嘴角微扬:“谢谢夸奖,我们确实从不下错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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