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血色残阳,映照着一座皇城的瞬息倾颓。
当那个顶着凤玄凌面容的替身被一箭穿心,倒在宫墙之下时,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的皇帝,他的整个世界也随之分崩离析。
东宫被围,曾经忠心耿耿的羽林军在一夜之间倒戈相向,冰冷的甲胄与刀锋,将皇帝最后的尊严与权力隔绝于承乾宫内。
绝望的哭嚎声中,宠冠后宫的贵妃一袭白绫,自缢于她那曾流光溢彩的寝宫。
旧日的繁华,终究被新生的杀伐彻底埋葬。混乱并未就此终结。
谢刃如鬼魅般押回一名刺客,此人本该是皇帝用来灭口的最后棋子。
酷刑之下,那刺客的心理防线寸寸崩塌,吐露出的真相如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闻者心头。
伪造先帝遗诏、毒害手足兄弟、栽赃陷害慕氏满门……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的罪孽源头,都指向了那位高坐龙椅、此刻却已是笼中困兽的皇帝。然而,最令人发指的秘密,却与一场陈年旧火有关。
当年名满京城的尚书府那场离奇大火,并非意外。
那是皇帝登基前夜,亲自下达的密令,只为烧毁一封至关重要的信。
那封信,出自慕云歌的母亲之手,里面不仅详细记载了先帝并非病逝,而是被枕边人毒害的骇人真相,更藏着一道真正的传位密令。皇位,本该属于当时尚在襁褓中的凤玄凌。
真相大白于天下,积压多年的冤屈与愤恨如山洪爆发。局势已定,朝中百官联名上奏,恳请睿王凤玄凌顺应天意,登基为帝,以正朝纲。可就在这股拥立的洪流之下,另有一道暗流悄然涌动。
一封折子,绕开了所有耳目,被秘密送入了睿王府,递到了慕云歌的案前。
折子上没有繁复的言辞,只有一个大胆至极的建议:效仿前朝,立慕云歌为皇后,在新帝羽翼未丰之前,同行君权,垂帘听政。
待江山稳固,再行归政。
青黛捧着那封折子,激动得热泪盈眶,声音都在颤抖:“小姐,您看!他们……他们终于承认了您的功劳!皇后!这可是名正言顺地执掌天下啊!”
慕云歌的目光如寒星般扫过那几个字,仿佛那字里行间都蕴含着无尽的寒意。她的眼神比窗外那纷纷扬扬的冬雪还要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宛如一座冰山,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她的存在而凝结。然而,她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终于,慕云歌缓缓地伸出手,那只手如同羊脂白玉般洁白,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轻轻地拿起那封承载着无上权力的奏折,仿佛那奏折有千斤重一般。
奏折在她手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重要。它代表着权力、地位和荣耀,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然而,对于慕云歌来说,这一切都如同过眼云烟。
她慢慢地将奏折伸向一旁的鎏金火盆,火盆中的炭火正熊熊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跳跃的火苗似乎在嘲笑着奏折的命运,也嘲笑着慕云歌的选择。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青黛大惊失色。
橘红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纸张,将其化为飞灰。
慕云歌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我费尽心机,不是为了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更华丽的牢笼。皇后?听着好听,说到底还是皇帝的附属,是后宫的女人。我不是来当傀儡的,我是来当主人的。谁想把我关进后宫,就等着被扔进冰窖里好好清醒清醒。”
登基大典前三日,夜色深沉。
凤玄凌独自一人,避开了所有侍卫,来到了慕云歌的院中。
他的身上弥漫着尚未消散的浓烈酒气,仿佛被酒精浸泡过一般,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醉意。那股酒气与他身上的疲惫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经历了怎样的放纵和劳累。
他的目光落在灯下的女子身上,女子的容颜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清冷而孤寂。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宛如玉雕般的面庞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冷意,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她的眼睛如同深潭一般,幽深而宁静,却又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心事。
他凝视着女子,心中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他的神色变得异常复杂,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自己都难以分辨清楚。有愧疚、有无奈、有怜惜,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
“歌儿,”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若我登基,你……愿居何位?”
慕云歌抬眸,烛火在她眼中跳跃,她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说呢?”
这个问题,仿佛耗尽了凤玄凌所有的力气。
他沉默良久,低声道:“皇后……或者,与我并肩,为共治之主。”
她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缓缓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纤细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点在他的胸口,正对着他心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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