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出现的瞬间,慕云歌只觉神魂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攫住,狠狠向深渊之下拽去。
她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崩解,化作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
她退出了。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那片混沌中挣脱,慕云歌一回到现实,便猛地单膝跪地,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青石板。
天色已近黎明,鱼肚白的天光透过窗棂,照亮她惨白如纸的面容。
方才那道模糊人影触碰到她的刹那,海啸般的记忆碎片冲垮了她的识海。
高耸入云的焚香鼎,十二根雕刻着诡异符文的青铜柱,柱子上悬浮着十二具神情安详的少女尸体,她们的心口,无一例外地烙印着莲台图样。
最后,一个戴着狰狞金色面具的男人,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在她耳边低语:“双生归一,王朝永续。”
那声音仿佛一道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搅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她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想要站起,一双铁臂却先一步横过,将她拦腰抱起。
熟悉的冷冽龙涎香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窜入鼻尖。
慕云歌抬眸,正对上凤玄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
他下颌紧绷,脸色比她好不了多少,显然是强行压制了毒发的痛苦,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
“别逞强。”他的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你要找的答案,不该用你的命去换。”
慕云歌无力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里,耳边是他紊乱而有力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沉重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略了许久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每一次他靠近她,尤其是发生亲密接触时,他体内的“蚀骨焚心”之毒都会有加剧的迹象。
不是因为情动,而是因为她的血脉……正在以一种无形的方式,吞噬着他的生命力。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从她头顶浇下,让她瞬间清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青黛急促的脚步声,她甚至忘了通传,直接推门而入,脸上满是惊惶:“小姐,不好了!西城破庙……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青黛的声音都在发抖:“是第三具了!死者是曾在先太子府当差的一位老药师,胸口同样烙着‘莲台’二字。最关键的是,他手里紧紧攥着半张泛黄的纸页!”
她将一张誊抄的纸递了过来,慕云歌垂眸看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串名字,竟全是当朝五品以上的京官,礼部尚书、大理寺卿赫然在列,甚至还有皇帝身边最得宠的贴身太监,赵全!
而在这份骇人名单的最末尾,用朱砂笔写着一行小字,字迹狰狞,力透纸背——“待献者:慕氏长女(真)、次女(伪)”。
慕云歌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却无半点笑意:“他们认错了容器,也看错了神。”
她将纸页递还给青黛,声音清冷而果决:“谢刃呢?命他即刻秘密传召我大表哥萧振威入府。京畿大营那颗棋子,该动了。”三年前,大表哥萧振威便奉了父亲的密令,隐姓埋名潜入京畿军营,专为监察朝中异动。
如今看来,他是唯一能从外部接应,与她里应外合的力量。
三日后的黄昏,王府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辆看似运送粮草的马车驶入。
车帘掀开,一个身着普通兵士服饰、满面风尘的青年跃下车来。
他环顾四周,当看到站在廊下的慕云歌时,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瞬间红了。
“表妹!”萧振威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声音哽咽,“你娘……我姑母她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别让他们拆开你们’!”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沉重的铁盒,双手递上:“我们查到了!当年给姑母接生的那个稳婆,早就被莲台教收买!她在生产当日,用失传已久的‘换婴咒’,将你和你姐姐的命格……调换了!”
慕云歌的心脏猛地一抽。
她打开铁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温润的玉珏,上面用古篆雕刻着四个字——凤萧同契。
这是先帝当年赐予太子与镇国将军萧家的盟誓信物,代表着皇权与兵权的至高契约,更是证明她母亲并非失德废妃,而是被奸人所害的直接证据!
她握紧玉珏,冰凉的触感仿佛带着跨越时空的悲怆,让她指尖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原来,母亲不是被厌弃,而是这场巨大阴谋的第一个牺牲品。
“不准碰它!”
一声暴喝自身后传来,凤玄凌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他看到那枚玉珏的瞬间,向来沉稳的自持轰然崩塌,竟罕见地失控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夺过玉珏,狠狠摔在地上!
“这是诅咒!是诅咒!”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狂,“凡是触碰它的人,都会死!”
慕云歌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正想开口劝慰,却见他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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