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清晨不再是被鸡鸣唤醒,而是被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打破。
坊市间,一群身着素白衣袍的年轻人穿行于晨雾中。
他们胸前并未佩戴常见的太医院腰牌,而是绣着一枚淡雅的蓝纹草徽。
每人手中的药箱制式统一,连行走时的步幅都仿佛经过精密计算。
叩门,问诊,发药。
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索要诊金的市侩。
那包名为“清瘟散”的药粉,连同他们那种冷静笃定的态度,被一同塞进了惊慌未定的百姓手中。
“这是上面的意思,吃了就好。”年轻医者的话不多,只留下一道匆匆背影。
巷口的老妇捧着药包,颤巍巍地跪下磕头,嘴里念叨着“天降仁医”。
济世堂二楼的窗边,青黛手里捏着一叠写满蝇头小楷的竹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些竹牌是特制的,每一块都暗藏着某种特殊的磁粉排列,是小姐口中那个“系统”赋予的加密通讯工具。
“小姐,这也太快了。”青黛看着竹牌上不断跳动的暗纹数据,声音发紧,“短短两日,城南、城西加上周边三个卫所,六成疫区都有了咱们的人。这哪是发药,简直像是在……”
她想说“行军布阵”,又觉得不妥,咽了回去。
慕云歌坐在案前,手里摩挲着一只微温的茶盏,神色淡然:“因为人心比药传播得更快。恐惧是瘟疫的帮凶,但希望是我的先锋。”
她没有告诉青黛,这套基层医疗体系的雏形,是她上辈子在战地医院用血泪换来的经验。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黄门的尖细嗓音穿透了济世堂的门板:“圣旨到——!册封慕氏云歌为昭宁皇后,命礼部即日筹备大典,钦此!”
楼下一片跪拜谢恩之声,唯独二楼静得落针可闻。
青黛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主子。
谁都知道,小姐此时并不想被困在那个位置上。
慕云歌却笑了,笑意未达眼底。
她缓缓起身,理了理袖口:“既然他要把这把刀递到我手里,我就没有不用的道理。”
当日下午,一张红榜贴在了济世堂外。
新晋的“昭宁皇后”并未入宫谢恩,反而宣布在堂内开设“疫症讲学”。
旁听资格极为苛刻:仅限三品以下、六品以上官员家中适龄子弟。
更绝的是后面那句:凡讲学考核优异者,直接录入新设的“药典司”预备名录,享朝廷俸禄,不受科举限制。
这一招,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扔下巨石。
满朝文武瞬间炸了锅。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甚至准备弹劾皇后“牝鸡司晨”的官员们,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庶子或无法科举的幼弟,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想提拔子侄?
想在未来的朝局里占个坑?
那就得去听那位“皇后娘娘”讲课,得向她低头。
一道原本用来捆绑她的封后圣旨,硬生生被她化作了撬动朝堂格局的棋子。
入夜,济世堂后院的密室。
黑甲卫统领谢刃一身寒气地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呈上一卷沾着血迹的密报。
“娘娘,查到了。”
谢刃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北境疫源并非天灾。我们在北邙山深处发现了一座隐秘的地下工坊。里面的工匠……全是死士,尸体脖颈后皆有‘药灵烙印’。”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幅临摹的画卷,手微微发抖:“工坊中央供奉着一尊神像。虽然残破,但那眉眼……”
慕云歌接过画卷展开。
画上的神像虽是泥塑,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慈悲与狰狞。
那眉眼、那轮廓,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只是神像手中捧着的不是净瓶,而是一颗正在滴血的人心。
“他们供奉的不是神,是祭品。”慕云歌冷冷地合上画卷,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陛下暴怒,本欲下令焚毁那处工坊,属下拼死才拦下,特来请示娘娘。”谢刃低声道。
“留着。”慕云歌的声音像淬了冰,“这是他们想让我成为‘神’的证据。而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是人,且掌人间生死。”
话音刚落,侧门被撞开。
萧振威一身戎装,押着一个浑身瘫软的干瘦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眼神涣散,显然已经受过重刑,却依旧紧闭牙关。
“大表哥,这是?”慕云歌抬眸。
“原祭典守陵人的儿子,唯一的活口。”萧振威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嘴硬得很,什么刑具都上了,就是不开口。”
慕云歌没说话,只是转身倒了一碗清水,指尖微动,半滴灵泉悄无声息地融入水中。
“给他灌下去。”
那一碗看似普通的水入喉,干瘦男子原本死寂的瞳孔骤然剧烈收缩。
他开始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荷荷声,仿佛看见了什么极度恐怖的景象。
“不……不要烧……”他开始梦呓般地低语,声音断断续续,“圣女血脉……只有真身……唤醒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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