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拼凑出来的笑脸还在继续扭曲,嘴角每一次上扬,井壁上的裂痕就多出一条。
慕云歌没时间感叹这画面的诡异。
她一把扣住井沿,手指被粗砺的石面磨得生疼,脑子里的指令快得像连珠炮:搜索神经官能症并发癫痫处理方案、调取中医“定志”穴位图、计算地脉能量溢出点。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炸开一团乱码:【警告!目标多巴胺拟态水平突破临界值!就像给心脏病患者打了二斤肾上腺素,它要嗨炸了!】
“闭嘴,我有数。”
慕云歌反手从医疗箱里抽出那卷特制的加长银针。
这不是用来扎人的,是上次为了给难产的母牛做针灸特制的,足有半尺长。
她没用什么玄乎的法术,而是把这口井当成了一个正在抽搐的人头。
“百会、神庭、本神……”
她嘴里念叨着穴位,手起针落。
第一针扎进井口正北的泥土里,针尾嗡地一声轻响,那是金属与地底震动频率对撞的声音。
七枚长针,围着古井钉了一圈。
这其实是个简易的“静默导引术”,原理类似避雷针,把过载的能量引导到四周的土壤里慢慢消化,而不是让它集中在井口爆发。
随着最后一针落下,井水里那张极力想要咧嘴大笑的小女孩面孔,像是被人强行按了暂停键。
涟漪慢慢散开,那种令人牙酸的石壁开裂声终于停了。
慕云歌一屁股坐在满是露水的草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冷汗被夜风一吹,凉飕飕的。
还没等她把气喘匀,青黛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一张被揉得稀烂的帖子。
“王妃!出事了!”青黛气得脸都白了,平日里的稳重劲儿荡然无存,“城东那帮士绅……简直不是人!”
慕云歌接过那张帖子,上面用烫金大字写着“痛诉大会”四个字,落款是一串京中有名有姓的富户。
“他们在汇贤雅叙包了场,说什么为了响应王爷的号召,要‘共痛’。结果逼着家里的丫鬟小厮上台,非要人哭出点惨事来给大伙儿‘下酒’。有个叫小翠的丫鬟,实在编不出惨事,被逼着讲了被自家老爷醉酒轻薄的事……那士绅觉得丢了面子,当场就要发卖她去勾栏。小翠性子烈,转头就跳了后院的井……”
慕云歌眼皮狠狠一跳,指尖在那张烫金帖子上掐出了洞。
“人呢?”
“救上来了,但那口气咽不下去,正寻死觅活呢。”青黛咬着牙,“那帮人还送了块匾来,说是赞颂王妃‘仁心启民智’。”
慕云歌冷笑一声,站起身,膝盖上的土都没拍。
半个时辰后,汇贤雅叙门口。
一块蒙着红绸的红木大匾被几个家丁兴高采烈地抬着,正要往回春堂送。
慕云歌挡在路中间,手里拎着那根刚才还在扎地的长针。
为首的士绅满脸堆笑地凑上来:“哎哟王妃娘娘,您看这‘仁善’二字……”
“嘶啦——”
一声裂锦般的脆响。
慕云歌没说话,手里的银针直接扎进匾额正中的红木里,手腕发力,竟生生利用杠杆原理,把那块厚实的木匾从中撬裂。
木屑崩了那士绅一脸。
“仁善?”慕云歌把断成两截的木头踢到那人脚边,眼神比手里的针尖还冷,“我教百姓把烂在肚子里的脓血挤出来,是为了治病。你们倒好,拿别人的血蘸馒头吃,还嫌不够咸?”
她往前逼了一步,那士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回去告诉你们那帮狐朋狗友,谁再敢把‘痛’当戏唱……”慕云歌弯下腰,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见,“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疼’。”
与此同时,钟楼之上。
谢刃像只黑色的壁虎,倒挂在巨大的铜钟内壁。
他手里拿着厚厚的毡布和薄铁片,正小心翼翼地替换着撞钟的悬索。
这是凤玄凌的死命令:封口。
地脉如今就像个刚刚学舌的婴儿,它分不清人类的哭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绝望,也分不清那钟声是祈福还是哀鸣。
它只会傻乎乎地跟着学,一学就过火。
“统领,这也太紧了。”副手在下面托着沉重的钟锤,憋得脸红脖子粗,“这么一弄,这钟以后敲起来就是闷的,跟哑巴似的。”
“哑了好。”
谢刃把最后一块减震的铁片嵌进卡槽里,手指在冰冷的钟壁上抹了一把。
钟身还在微微颤抖,发出一阵阵极低频的嗡鸣,听着不像是金属的余音,倒像是某种压抑在喉咙里的哽咽。
“听见了吗?”谢刃拍了拍铜钟,“它累了。”
他翻身落地,动作轻得没激起一点灰尘:“传令下去,若明日有百姓问起钟声为何变了,就说……钟灵伤神,需要静养。谁敢多嘴议论妖邪之事,黑甲卫诏狱里有的是空房间。”
天蒙蒙亮的时候,慕云歌再次回到了城郊那处荒坡。
她手里捧着一只极小的玉瓶,里面装着从系统空间兑换出来的西疆天池水样本,那是这个大陆上最纯净、最稳定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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