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有时候很重,重得能把人压垮。有时候很轻,轻得像个念头,一转就定了。
林凡看着手里的玉玺,玉玺是碎的,但碎片之间有金丝连着,金丝是龙气凝的,是楚无涯的血,是三百年的魂。珠子里的小人在睡,眉头皱着,像在做噩梦,也像在等什么。
他看看苏晴,苏晴握着他的手,手心是凉的,但眼神是暖的,暖得像冬日的炉火。她没说话,但眼睛说了:不管你选什么,我都跟着。
他看看楚青衣,楚青衣拄着剑站着,脸色白得像纸,但腰挺得笔直,像杆旗。她咧嘴一笑,笑得很痞,很楚无涯:“菜鸟,选呗。当了天,记得给我封个大官,我要当国师,天天吃韭菜盒子不花钱。”
他看看夜枭,夜枭蹲在老龙胸口,羽毛稀疏,但眼神亮得像星子。它歪着头,说:“当人吧,当天多没劲。天不能吃韭菜盒子,天不能睡懒觉,天不能…不能疼。”
他看看镇民,李婶握紧锅铲,王叔握紧锄头,张铁匠握紧铁锤,赵裁缝握紧剪刀。一张张脸,熟悉的,陌生的,年轻的,年老的,都看着他,眼神里有恐惧,有希望,有…信任。
最后,他看看外面。镇墙外,黑压压的军队在集结,战鼓擂得震天响,号角吹得人心里发慌。刀枪的寒光,铁甲的冷意,杀气像潮水,一波波涌来,要把这小小的镇子淹没。
选择。
当“天”,有力量,能退敌,能守镇,能…救所有人。但代价是,不再是人。会变成规则,变成概念,变成…冷漠的,无情的,视万物为刍狗的存在。会忘了韭菜盒子的味道,忘了家的温暖,忘了…爱。
当人,没力量,可能死,可能看着所有人死。但到死,都是人。能疼,能哭,能笑,能…爱。
林凡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楚无涯在韭菜地里打滚,滚了一身泥,还咧着嘴笑。苏晴在灯下绣花,针脚细密,绣的是鸳鸯,但像韭菜。小山在院子里跑,踩倒一片韭菜,哇哇哭。老龙在潭底吐泡泡,泡泡里映着月亮。李婶在醉仙楼包韭菜盒子,香气飘满街。王婆的豆腐脑,周小凡的读书声,赵大家的闺女…
家。
他睁开眼,眼神很静,静得像潭深水。
“我不当天。”他说,声音不大,但很稳,“我就当林凡,当韭香镇的山神,当…人。”
苏晴握紧他的手,眼泪掉下来,但嘴角是笑的。楚青衣挑眉,没说话,但眼里的欣赏藏不住。夜枭扑棱翅膀,嘎嘎叫:“对!当人!人最好!”
镇民们互相看看,眼神从恐惧变成坚定。李婶举起锅铲:“山神爷说得对!咱们是人,死也要当人!”
“对!当人!”
呼声震天,压过了外面的战鼓。
林凡把玉玺递给苏晴:“师娘,这钥匙,你拿着。该怎么用,你比我清楚。”
苏晴接过玉玺,捧在手里。玉玺在发光,金光流转,渗进她手腕的龙印,渗进眉心的龙纹。她闭眼,感受,然后睁眼,眼中金光一闪。
“钥匙能开天,也能锁天。”她说,“但现在,我要用它…封天。”
“封天?”楚青衣皱眉,“怎么封?”
“以身为锁,以魂为钥,以这镇,这山,这地脉为牢。”苏晴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军队,眼神冰冷,“把观测者,把‘天’的权柄,把一切想破坏这里的东西…永远封在外面。”
“你会怎样?”林凡急问。
“不知道。”苏晴摇头,但笑得很温柔,“可能睡,可能散,可能…变成这镇的一部分。但不管怎样,我在这儿,家在哪儿。”
林凡心一紧,想说什么,但说不出口。苏晴踮脚,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很轻,很快,像羽毛拂过。
“菜鸟,好好活。”她轻声说,“带着小山,带着大家,好好活。活到老,活到死,活到…儿孙满堂。”
说完,她转身,走向镇墙。步子很稳,很轻,像赴一场约会。
“师娘!”林凡想追,但被楚青衣拽住。
“让她去。”楚青衣的声音很冷,但眼圈是红的,“这是她的选择,她的道。咱们…看着。”
林凡站住,看着苏晴的背影,看着她一步步走上镇墙,走到最高处。风吹起她的衣袂,吹散她的头发,她像株韭菜,纤细,但坚韧,在风里摇,但不倒。
外面,赵无延看见了。他骑在马上,披着血袍,提着长枪,仰头看着苏晴,笑了,笑得很癫狂。
“钥匙!你终于出来了!”他吼,“来!开门!开天的门!让我等…重掌天命!”
苏晴没理他。她举起玉玺,玉玺在发光,金光冲天,像根柱子,捅破了云,捅破了天。天裂了,裂缝里是光,是数据,是…规则。
“以身为锁,以魂为钥,以此地方圆百里为牢。”苏晴的声音响起,很轻,但传遍四野,“封天,锁地,禁法,绝灵。入此界者,皆为凡人。出此界者,魂飞魄散。”
金光炸开,化作一个罩子,罩住整个韭香镇,罩住方圆百里。罩子是透明的,但看得见,像倒扣的碗,碗口朝下,把镇子扣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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