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神眸意志的干预,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一块万载玄冰。
世界的声音、色彩、乃至法则的震颤,都在那声“暂不予通行”的宣告后,出现了刹那的绝对凝滞。不是寂静,而是所有“可能性”被强行收束、定格在一个短暂“既定”状态下的诡异静止。
那道由无数细密丝线构成的虚影高悬天际,没有具体的形态,没有威压的释放,却仿佛是整个战场所有因果轨迹的最终交汇点与裁决者。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无常”与“变数”的否定,是对“必然”与“轨迹”的彰显。
傲慢魔王缓缓收回点出的手指,仰头望向那命运虚影。祂脸上首次没有了漠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仿佛被冒犯了根本规则的愠怒。
“命运……”傲慢的声音如同两块冰川在深渊底部摩擦,“汝,要干涉吾之‘定义’?”
“非是干涉。”命运虚影的声音平和无波,仿佛在陈述最基本的数学公理,“是‘校准’。汝之‘归无’,与此子此刻之‘命线’,存在根本性冲突。强行交汇,将引发更大规模的‘因果悖论’,扰动后续所有‘既定轨迹’。此非吾所允,亦非世界所承。”
“命线?”傲慢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汝口中那早已被汝等自身污染、编织成叛逆罗网的‘命线’?汝等与魔王勾结,欲吞噬众生权柄,打破太初封印时,又可曾在意过‘命线’与‘轨迹’?”
“彼时之选择,亦是命运分支之一种。”命运虚影不为所动,“然此刻之节点,此子之存续,对后续‘最大可能性收敛’至关重要。故,予以暂留。”
“最大可能性?”傲慢眼中寒光一闪,“汝所指,是汝等重聚太初、吞噬一切的可能性吧?此子身负灵魂权柄碎片,是唯一可能扰动汝等计划的‘变数’,故而汝要保他,以待日后掌控或清除。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命运虚影沉默了片刻,丝线微微流转。
“解读无误。”它坦然承认,“然规则即规则。此刻,此线不可断。”
傲慢笑了。那是毫无温度、只有无尽嘲讽与杀意的笑。
“好一个‘规则’。那吾便告诉汝,何为吾之规则——”
祂背后的六翼,不再扇动,而是开始缓缓地、同步地逆向旋转!每一片洁白的羽毛,都在旋转中流淌出比黑暗更深沉的暗灰色流光,流光汇聚,在祂身后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概念的逆向漩涡!
“吾之规则,即是‘否定一切既定’。汝之轨迹,汝之可能,汝之命运——在吾眼中,皆是可被涂抹、可被重写、可被……归无的拙劣剧本!”
“汝要保他命线?那吾便——”
傲慢伸出双手,不再是对着尤里,而是对着天空中那庞大的命运虚影,对着那交织的无尽丝线,做出了一个撕扯的动作!
“——连汝这编织剧本的纺锤,一同……”
“扯断!”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但所有观战者,无论敌我,都感觉到灵魂深处传来一声尖锐到无法形容的、仿佛整个世界“逻辑根基”被强行撼动的悲鸣!
傲慢背后的逆向漩涡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吸力,并非针对物质与能量,而是针对概念与联系!祂要强行“否定”命运虚影与这片战场、与尤里、乃至与更大范围世界轨迹之间的因果锚定!
天空中的命运虚影剧烈震荡!无数丝线疯狂颤动、绷紧,一些较为纤细的丝线甚至开始出现崩断的迹象,断裂处没有声音,却迸射出刺目的、代表着“可能性湮灭”的苍白火花!
傲慢在以自身“归无”权柄的根源之力,正面撼动、侵蚀、否定命运的“既定轨迹”权柄!
这是规则层面的直接对撞,是两种最高位格概念性权柄的殊死搏杀!其凶险与影响,远超之前任何形式的能量交锋!
仅仅余波扩散,就让整片战场空间的结构都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一些区域的重力忽大忽小,光线弯曲成怪异的环,声音传播紊乱,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出现了细微的、无法预测的跳跃。
秦问天残破的时空感知在这片概念对撞的乱流中,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几乎要被彻底撕碎。但他死死咬紧牙关,将最后一点清明,全部用来观察、分析。
傲慢在对抗命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五大魔王暂时沉寂(色欲、嫉妒濒死,贪婪、暴食、暴怒重创),傲慢被命运牵制,斯库拉状态不明……此刻,或许是拯救尤里、甚至尝试扭转战局的唯一窗口!
然而,他们这边,还能动用的力量,几乎为零。
他自己濒死,灵汐昏迷,蛮古、烈阳灼、月薇及三位古神眸执掌者皆已力竭重伤。小暖魂体微弱。斯库拉……态度暧昧。
还能依靠谁?
秦问天的目光,扫过战场,扫过那些依旧在潮汐中翻滚、却因高阶存在对决而暂时陷入茫然的部分低级魔物和虚空之触成员,扫过远方那几处之前苏醒、爆发后又被魔王威压震退、此刻正惊疑不定观望的其他神眸波动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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