洼地营地的重建与整顿,在一种压抑的平静中持续了半月有余。阵亡者的哀痛逐渐沉淀为更坚韧的力量,新兵的伤口在灵药和时间的抚慰下渐渐愈合,破损的工事被加固得更加森严。表面上看,枭狼团已从惨胜的虚弱中恢复过来,甚至因缴获和整合,实力更胜往昔。但核心层都清楚,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李猴子派出的暗探,如同最警觉的触角,不断从黑风隘的各个角落传回令人不安的消息。
断刀门和灰狼帮的势力,并未如表面那般退去,反而在各自边境线后方频繁调动精锐,修筑工事,摆出了一副长期对峙、伺机而动的姿态。他们的探马更是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不断试探着枭狼团新划定的势力边界,小规模的摩擦时有发生。虽未爆发大规模冲突,但紧张的气氛与日俱增。
更令人担忧的是,关于“影月楼”和那支神秘探子的情报,如同石沉大海。李猴子动用了几乎所有隐藏的渠道,甚至不惜代价接触了几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资深情报贩子,得到的消息却零碎而矛盾。有的说影月楼似乎对黑风隘失去了兴趣,已然撤走;有的则信誓旦旦地声称,曾看到疑似军方制式装备的人出现在黑风隘与外界的秘密通道附近;还有传言,说有一股更隐蔽、更强大的势力,正在暗中调查枭狼团,尤其是首领林枭的来历。
这些真伪难辨的信息,交织成一张模糊而危险的网,让李猴子寝食难安。他知道,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这一日黄昏,李猴子再次带着一叠最新的情报卷宗,走进了议事厅。林枭正负手立于那幅日益精细的黑风隘地图前,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什么。
“狼首,”李猴子将卷宗放在桌上,声音带着疲惫,“断刀门和灰狼帮那边,小动作越来越频繁。昨天,我们一支巡逻队在黑水溪上游,与灰狼帮的探马遭遇,对方态度强硬,险些动手。另外,‘鬼市’眼线回报,收购狼首功法情报的悬赏,价格又翻了一倍,但接头人更加隐秘,无法追踪。”
林枭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平静地问道:“我们新定的巡逻路线和防御预案,都落实了吗?”
“都已落实。”李猴子点头,“巡逻队增加了人数,配备了响箭和信号烟,一旦遇袭,支援半刻钟内必到。各隘口暗哨也已增加一倍,交叉监视。只是狼首,敌暗我明,长久下去,恐被拖垮。我们是否需要主动出击?敲打一下断刀门和灰狼帮,或者,想办法引出影月楼的尾巴?”
林枭缓缓摇头,走到窗边,望着营地内正在操练的队员。夕阳的余晖给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喊杀声充满了力量感,但他看到的,却是这力量背后的隐忧。
“巴图。”他忽然开口。
一直如同铁塔般肃立在门侧的巴图立刻踏前一步:“狼首!”
“锋矢组和破罡弩队,如今战力如何?”
巴图独眼放光,捶胸道:“回狼首!兄弟们憋着一股劲!新兵见了血,成了老鸟!破罡弩队三十人,三十息内三轮齐射,百步穿杨!就是灵石和弩箭消耗太大,后勤那边有点吃紧。”
林枭微微颔首,看向李猴子:“猴子,你看,我们的根基,还是不够厚。连续征战,缴获虽多,消耗更大。新兵需要时间磨砺,弩箭需要资源打造。此时若主动出击,胜,不过是惨胜,徒增伤亡,让真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看了笑话;败,则万劫不复。”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人,语气斩钉截铁:“所以,现在不是出击的时候,是蛰伏的时候,是夯实根基的时候!传令下去:第一,收缩外部活动范围,巩固现有地盘,避免不必要的摩擦。第二,开放部分低风险区域的狩猎和采集,换取资源,同时锻炼队伍。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李猴子,“暗影组停止一切对外挑衅性侦查,转入全面防御和内部监控阶段。我要你像筛子一样,把枭狼团内部再筛一遍!同时,全力保障后勤,尤其是灵石和弩箭的供应。”
李猴子和巴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凛然。狼首这是要效仿古之枭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是!狼首!”两人齐声应道。
“另外,”林枭沉吟片刻,“从明日开始,我要闭关一段时间。营地的日常事务,由巴图和你共同负责。若非生死存亡之事,不要打扰我。”
巴图和李猴子心中一震。狼首要闭关?在这个风雨欲来的关头?但他们对林枭有着绝对的信任,知道此举必有深意。
“狼首放心!有俺老巴在,营地稳如泰山!”巴图重重捶胸。
“属下必定竭尽全力,确保万无一失!”李猴子也肃然道。
当夜,林枭将一枚记载着《混元噬星诀》炼气七层瓶颈心得和几处可能的突破关窍的玉简交给李猴子,嘱托他若遇难以决断之事可参考,随后便独自一人进入了营地后方山崖下新开辟的一间极其隐秘的石室。石室入口被巨石封堵,仅有几个隐蔽的透气孔,室内除了一盏长明灯和一个蒲团外,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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