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哥本来打算去街上逛,可最近天气太热,太阳把路面都烤得发烫。我俩合计了半天,干脆让下人从冰窖里拿了几个用冰晶镇过的甜瓜,搬到了花园里。
二哥接过甜瓜,拿了把银刀在石桌上切成小块。果皮裂开,露出蜜黄透亮的果肉,果子的甜香混着寒气慢慢散开来,简直沁人心脾。
我凑过去大嗅一口。
“二哥,好香啊。”
“说清楚一点,是我香还是瓜香?”
“肯定是瓜啊,人怎么可能有香味!”我笑道。
“意映就有啊。”
“什么香?”我好奇问。
“莲花的香味。”
“嘻嘻,是润肤香露的味道,二哥要是喜欢,我送你一瓶。”
“意映真是大方啊。”二哥先白了我一眼,眼尾却跟着弯起,带着点笑意看向我,我也忍不住跟着笑。
不知怎的,方才还晒得人发烦的太阳,这会儿竟忽然变得柔和了,暖融融的光洒在身上,连带着心里都松快了不少。
我懒得起身,干脆就势往二哥肩头一靠,手里还捏着本没看完的账本,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页。时不时张张嘴,二哥拿我没办法,只好一边嘟囔着说我懒,一边把切成小块的瓜喂给我。
大哥得知二哥回来,也来了花园,看见我俩的样子直摇头,
“你们俩……也要稍微注意一点……”
二哥手上不停,头也不抬地回了句,“大哥这是眼红了?来块瓜凉快凉快,”
我嘴里塞着瓜也跟着在一旁点头,含糊不清地帮腔,“就是,就是,大哥,你有时候也要学着偷偷懒。”
“你这是懒么?你都不长骨头了!”
大哥叹口气,见我和二哥还是我行我素,眉头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摆出一副要大抒特抒的模样,“你俩虽然是亲兄妹,可毕竟男女有别,行为举止也应当注意一点,平日里相处起来也得守些分寸……”
我听着头晕,想要坐起身来争辩几句,二哥却按住了我的肩膀,
“小妹,你有没有发现这账,有问题啊。”
啊?问题?我忙拿起账本仔细翻看了起来,越看越是心凉,这何止是有问题啊……
这些年我没用心盯着,铺子里的进项和之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好些熟客的订单断了线,新添的伙计记的账更是乱,连库房的盘点都没了章法……
“大哥,这账本是真的么?咱们好像要破产了……”我苦着脸问。
“啊?哈哈哈,是么……小妹,哎呀,我就说不能全部交给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俩继续玩哈,我先走了哈。”
看着大哥狼狈逃离的背影,我又转身看向了二哥。
“二哥,咱们防风家,真的要破产了……”
二哥看着欲哭无泪的我,居然笑了出来,“那不是很好么?咱家要真的破产了,我就带你四处去流浪。”
“流浪?我才不去。”我白了二哥一眼。
二哥皱皱眉,怪模怪样的说道,“也是,我们意映是个娇娇女,一定得好多银子才能养好。”
“我哪里娇气了?”
“不是娇气的娇,是骄傲的骄,你这样子的心性,本就值得世间最好的东西,可这世上绝大部分的好东西,都要靠银子去换的。”
“这样么?那我确实需要好多银子,不过那些银子我自己能赚,至于你……”
“我怎么办?”二哥挑眉问我,
“你只需要,听我话就可以。”
“好好好,我一定听话。”二哥用银叉叉起一块瓜放到了我的嘴里,敷衍道。
一日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分别时分。
眼看二哥就要离开,我才突然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没来得及跟他说。
其实这些天我也在反复思考,本来想把在轩辕王府邸见到容貌和二哥相似之人的事彻底瞒下,可又担心那人是冲二哥来的,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掐头去尾地把事情告诉了他。
“意映,你听说过讹兽么?”二哥问我。
“那种可以变换外貌的妖兽?”我问
我曾在古迹上看到过这种东西,据说这种妖兽生活在没有人烟,遍地岩浆和荒漠的极南之地,它们非常聪明,论智谋可以和九尾狐们并驾齐驱,如果说九尾狐擅长迷惑他人,那讹兽擅长的就是欺骗他人,用不合理的逻辑说服他人,它们最可怖之处,在于能化作人类身边之人的模样,潜伏在你身边。
“对,有人……把这种东西带到了大荒。”二哥叹了口气。
“是冲着我们来的么?”我问,
二哥摇摇头,“每逢天下大乱、烽烟将起之际,讹兽便会应劫而出,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择强弱而依附,借各派之隙兴风作浪……这东西应该是冲着轩辕王和玱玹来的,大荒要变天了,你现在从轩辕王那里撤下来也好,之后估计还会出其他的事……”
“那东西变成你的样子,你真的不会有事情么?”
“你放心吧,我的能力也不错的。”二哥将能力两字咬的格外重。
我有些无语,二哥居然这么记仇。
之后的日子过的算是无波无澜,我将防风家的铺子大面积整顿了一番,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又陆陆续续参加了几个小氏族的聚会,嘻嘻哈哈间也谈成了几笔新的生意。
一切看似如意,我却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大荒有没有变天我不知道,我这边好像有些变了……
先是离戎昶,不知为何突然与我拉开了距离,不再频繁出现。
紧接着,连一直与我保持联络的玱玹亲信,也毫无征兆地没了踪影。这样一来,我原本定期要给玱玹送去的钱物,就断了递送的门路。
我这是……彻底被玱玹抛弃了?
我的确是犯了错,可顶多算是个不可控的队友。按常理说,玱玹不应该在既缺人又缺钱的情况下将我踢出去,难道说……最近又出了其他变故?
我四处找人打听,又四处碰壁,唯一可以作为突破口的离戎昶,也被玱玹调到了蜀地处理事务,我彻底成了无头苍蝇。
紧接着,大荒又一噩耗传来,涂山太夫人过世了。
我知道太夫人身体一向不好,甚至后期全靠蛊术来续命……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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