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离戎昶的声音,
听到声音,涂山篌眼中的混沌似是散去了些许,他踉跄着晃了两下,伸手扶住冰冷的船壁,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可外面的人没等到回应,声音很快染上了急意,“意映?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啊!”
我心头一紧,阻拦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离戎昶已经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显然他在外面就察觉到了涂山篌的气息,看着满地的狼藉也只是略微皱了下眉头,然后看向了我。
“衣服怎么还是湿的?当心着凉!”随即握住我的手,施了些灵力,我身上的湿衣很快变得干爽温热。
“走吧,姐姐还等着我们。”他开口道,我能听出他言语间明显带着一丝怒意。
“好。”我点点头。
“等等,离戎族长,你没看到我么?”
靠在船壁上的涂山篌突然开口,此刻的他,面色依旧惨白如纸,声音却已恢复往日的模样,甚至还特意挤出了一丝带着嘲弄的笑容。
“哈,原来是涂山族长你啊!我方才瞧着,还以为是意映拴在院子里的那条斑鬣狗挣脱了链子跑出来了。”
“斑鬣狗么?其实离戎族长也不算完全看错,我和它确实有些相同之处,毕竟我们……都是意映的裙下之臣。”
涂山篌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完后,又缓步走到我面前,沉声道,“意映,你放心吧,既然你我之间旧日的情分还在,那……涂山氏很快就会入住那条商业街的。”
话落,他又摇摇晃晃地转身,一步步走出了小船。
要不是看见他衣袖内紧攥着刀刃的手,和顺着刀刃边缘不断滴落鲜血,我恐怕还真以为,服用五神散会成瘾的说法全是骗人的。
看看涂山篌的背影,又看看我手里的五神散瓶子……
我心中暗叹了一声,又忍不住想骂人,这个狗贼,在如此痛苦的情况下,居然还在坚持不懈的败坏着我的名声。
“走啦。”我拽拽离戎昶的衣袖,可他还是垮着脸一动不动。
“你不走,那我自己走了。”
“你敢!”
敢?这有什么不敢的,一瞬间,我的脾气也上来了,重活一世如果还是处处受制于人,那还混个什么劲,我转身就走。
身后的人疾走几步,抓住了我的手,语气也软了下来。
“防风意映!你一点心都没有么?你看不出我生气了么!”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
“你在生我的气么?”
“……我在生涂山篌的气!”
“……那你应该去找他啊,记着,连我这份也算上,我也再生他的气。”
“你为什么生气?”离戎昶想绷着脸,可又忍不住好奇,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他……偷拿走了我的匕首。”
“……防风意映,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走出船舱,外面的聚会早已结束,年轻的男女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期间我们碰上了几个相熟的人,他们约我和离戎昶一起去喝酒,但都被离戎昶冷脸拒绝了,很明显这家伙还在生气。
和离戎昶相处久了,我也总结出一点门道,他这人性格别扭吃软不吃硬,要想让他听话就得“顺毛摸”。
我半拖半拽地把他拉进一家烤肉店,又顺着他的脾气说几句软和话,中间还找机会骂了两句涂山篌。这下他果然松了劲,嘴上虽还念叨着不情愿,手里却已经架起羊肉烤了起来,末了还别别扭扭地夹了满满一盘,递到我跟前。
这家烤肉店门面虽不大,味道却实在惊艳。老板在北漠有自己的牧场,会定时运来五个月大小的滩羊,肉质鲜嫩绝佳,生意自然也十分兴隆。
我们刚开吃没多久,就又来了两波客人。也是巧,这两波都是离戎昶刚刚拒绝过的……
为了避免尴尬,我俩悄悄缩进了角落。可人要是“出名”了就很容易被人议论。
没想到两波男人凑在一起也八卦的紧,只聊了几句闲天,话题就扯到了我和离戎昶身上,
“哎,你们说,离戎昶是不是和防风意映好事将近了?”
几人挤眉弄眼,纷纷点头表示肯定。
“这防风小姐可真够厉害的,从离戎家的妖兽睡起,一路睡上了离戎族长的床。”
“你这说的,离戎昶也不是什么好货,赌场妓院混迹了几百年,现在有其他氏族的嫡出大小姐肯找他就不错了。”
“可不是,离戎氏早就没落了,要不是有涂山氏的帮扶早就变成落水狗了。”
“你这么说,防风氏确实不错,可那防风意映未免也太过滥情了,一会儿涂山璟、一会儿又是赤水丰隆的……”
“你们也别说这些酸话,要是防风小姐找你,你要不要。”
“那自然是……要啊!又有钱、又漂亮、还能干,搞不好还是下一届的防风族长,这般条件,换作是你,你会不要?”
“我就不要!老子这辈子啊,顶瞧不上骑男人身上拉屎的女人……”
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话是一句比一句难听,我知道大荒有很多人都爱嚼舌根,可舞面前的却不多,这次也算是一个新体验……
可是离戎昶明显没这么乐观,脸已经拉的老长,眼看就到了掀桌子边缘,
“来来来,吃块肉。”我给离戎昶夹了一块羊肉。
“你现在脾气怎么变的这么好了?就只对我没耐心,是不是?”离戎昶恶狠狠地把肉塞到嘴里,咬的咯吱咯吱作响,依旧一副意难平的样子。
我只好叹口气,冲着外面大喊道,“老板!再来两碗羊汤……对,就我和离戎昶这边,别送到刚刚背后嚼我们舌根子的那桌哈。”
刚才还聊的眉飞色舞的男人们,瞬间都闭上了嘴。
两波人都是脸色煞白你推我,我推你,看样子是想要上来和我们解释一下,
“逞口舌之快最是无用,你放心吧,我给你出头,这些人我都记住了,回头就给他们涨房租,省下的钱咱们五五分。”我拍了拍离戎昶的肩膀。
“什么叫给我出头,他们是只骂了我一人么?”离戎昶又炸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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