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二哥和王姬一同中了情人蛊,意映就一直四处打听解蛊的方式,然而一番奔波下来,却始终毫无进展。
各方讯息汇总而来,得出的结论近乎一致,此蛊怪异至极,几乎是无解的存在,
就在意映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却偶然从一位老巫医口中得到了一则秘辛,
这世间,大多数需双人同施的蛊术,皆可凭借“同契分形术”化解。
所谓“同契分形术”顾名思义,就是先让受蛊的两人彻底融合为一体,待气息与灵韵全然相契后,再行割裂,使两人重新分离,蛊毒便会在这“融而后分”的过程中消解。
可这“同契分形术”虽可以让无解的两人存一线生机,却伴随着极为诡异的副作用,
它会以随机且无差别的方式,将中蛊两人的体征、形态乃至性别等特质彻底平均化。
譬如受蛊者是一位老者与一名稚童,经此法施为后,两人最终会随机变为一对老者或一对稚童,若施法对象是一男一女,便可能同时化为两名男子,或是两名女子,其间并无定数可言。
“所以,你是觉得我彻底变成了……”
“变成了……我的二姐。”
“呵……”
防风邶几乎被气笑,但思路却忍不住跟着意映走,
“那……为什么不能我们两个人都变成男子?”
“我见过王姬了,她还是女子,而且她说你治好她以后就落荒而逃了。”
“落荒而逃?”
“也许不是这个词,但你确实是不告而别了,而且你也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如今你没有变成女子,这蛊还没有解么?需要我给你介绍那位老巫医么?”意映语气又低沉了下来。
“情人蛊,是要一对情人双方都自愿且都有爱意的情况下才能种成功。”
“嗯?”意映点点头,示意防风邶继续说下去。
“但我和王姬不是啊,所以这个蛊其实只种在了表面,很容易就解开了,不需要你那种高深的术法。”
“没种成功?”意映愣住,
她隐约觉得,有件事情好像在一个很根源的地方就出了问题。
“不对啊……那……王姬的伤是怎么治好的?”
防风邶顿了一下,回答道,
“用药治的呗!”
“嗯?”
“嗯!”
意映知道这其中应该还有隐情,但二哥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至少二哥现在还是健健康康的二哥。
怪异的尴尬悄然漫开,空气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良久后,意映摩挲着桌上的蔻丹盒,轻声问,
“现在这调好的蔻丹,该怎么办?”
防风邶轻笑一声,看着意映微垂的眼睫,故意长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细棉棒,
“还能怎么办?我们意映辛苦调了这许久,总不能白白浪费,罢了,我给你涂完吧,伸手……”
意映看着二哥,呆呆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防风邶握着意映的手,蘸了些水粉色的丹脂,小心翼翼地往她指甲上涂去,
正午的凉风穿进香脂铺,风里裹着的甜意慢慢散开,替换掉了满室的脂粉气。
意映望着防风邶专注的侧脸,心里忽然泛起一丝莫名的不痛快,忍不住问道,
“二哥,你怎么会这些的?”
防风邶涂丹脂的手顿了顿,抬眼时眼底已藏了笑意,
“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觉得这些涂涂抹抹的东西还挺有意思的……我还会染头发,你有没有兴趣试一下?”
防风邶继续涂抹着,指尖的温柔半点未减,细细将最后一点丹脂涂匀。
意映歪头盯着防风邶的眼睛,努力分辨着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防风邶放下棉棒,顺手戳了一下意映凑过来的脸。
“涂好了。”
意映张开双手,素白的指尖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水粉色的丹脂落在上面,粉润透亮,晃得人移不开眼。
防风邶的目光却越过那抹粉,直直落在了意映手腕上的那串手串上,慢悠悠开口,
“你手上的这串珠子,蛮别致的……”
意映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道自己手腕上那串鱼丹红配珍珠的手串,
还是当年涂山璟帮她重新穿好的那串,意映抬手轻轻捻了捻珠子,笑道,
“你不记得了?这个珍珠,还是你当年帮我放在海里养的呢。”
防风邶的眉梢轻轻挑了下,
“我记得当初给了你十八颗,怎么现在只剩下九颗了?”
“啊?”意映皱起眉,一阵无语,
“你记这个干什么?一共十八颗,现在剩九颗,那……肯定是因为我弄丢了九颗呗。”
“弄丢了?” 防风邶往前凑了凑,追问得格外认真,“丢哪里去了?”
“我要是知道丢哪里了,不就找回来了么?”意映无语,明显没有把丢珠子的事放在心上。
“既然都丢了一半的珠子,那干嘛还一直带着,就这么喜欢么?”
意映并不明白防风邶为什么一定要追问这个,但还是认真回答道,
“我喜欢的不是这些珠子,而是这个。”意映指了指珠串上的那颗大顶珠。
“……鱼丹红?”
“对,我从涂山璟手里拿到的。”
“你喜欢涂山璟?”
“我喜欢的是鱼丹红!这东西很珍贵的!有了它,我就能随便进出海底,比什么都实用。”
“哦……”防风邶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哦什么哦!”
意映察觉到防风邶的不对劲,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皱眉道,
“二哥你今天怎么古古怪怪的?还有你在笑什么?你是不是给王姬治病,把自己脑子治坏了?”
防风邶捉住意映戳过来的手,指尖蹭过她刚涂好的粉指甲,笑着摇头,
“我脑子前几日确实不太清醒,不过现在好了。意映,你带我逛了这么久的街,今天换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防风邶驾驭着天马,带意映来到了离戎昶开的地下赌场,
意映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但这里的狗头面具人依旧把意映当作尊贵的熟客,上一次找离戎昶时见到的庄头似乎升了职,本来已经不需要招呼顾客,可这次但还是殷勤地赶来招呼,还送上了不少饮品、小食。
但有些尴尬的是,防风邶在这里似乎并不受待见,大家都对他避而不及,庄头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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