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号脱离超空间时,舷窗外炸开的景象让整艘舰桥陷入三秒死寂。
“回响深渊”——这个位于边境星域的废弃矿带,此刻正上演着宇宙级的噩梦:数以亿计的记忆碎片从虚空中析出,像发光的灰色雪花填满每寸空间。它们碰撞、粘连、重组,在真空中聚合成不断变幻的诡异形态——半截飞船的残骸、一张哭泣的人脸、一片正在燃烧的森林,下一秒又碎开,变成另一段记忆的残章。
“辐射读数……”科学官艾娃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常规能量。是……是‘情感残留强度’。读数爆表了。”
卡兰的手按在指挥台上,指尖发白。胸前吊坠的灼热已升级为持续刺痛,那些暗纹蓝光像心跳般律动,与窗外碎片的闪烁诡异同步。
“失联的科研船呢?”他问。
“最后信号源在B7区,但那里现在……”导航员吞了口唾沫,“全是碎片聚合体。传感器显示有大型结构正在形成,但形态不稳定,像是……还没想好自己要变成什么。”
“救援频道有应答吗?”
“只有杂音。但杂音里有声音。”通讯官将一段音频放出来。
先是电流嘶声,然后是一个男人断断续续的哭泣:“……我不想死……女儿还在等我……”下一秒变成女人的狂笑,接着是数百人同时的尖叫,最后归为童谣的哼唱——所有声音都带着毛骨悚然的空洞感,仿佛是从坟墓里挖出的录音。
米拉脸色发青:“这是‘回响低语’?历史记录里它们只是无害的全息残影,偶尔会说几句胡话……”
“现在它们进化了。”卡兰盯着主屏幕,上面正标记出一个异常聚合点——那些碎片正在形成一个直径超过三公里的旋涡,中心处有规律的脉冲信号,“放大那个旋涡中心。”
画面推进。
旋涡中心,两艘科研船的残骸被记忆碎片包裹、缠绕,像两只被蛛网困住的飞虫。而在残骸之间,一个由碎片拼凑成的“东西”正在成型。
它有近似人类的躯干,但头部是十几个不同种族面孔的破碎组合,手臂是扭曲的金属管道和生物触须的混合体。它缓慢地“抚摸”着科研船外壳,动作温柔得令人反胃,每触碰一下,船体就剥落一大片——不是物理撕裂,而是直接“消失”,仿佛被从存在概念上擦除。
“它在……吃船?”年轻的舵手声音变了调。
“它在吃‘记忆’。”艾娃调出分析数据,“科研船本身也是记忆载体——建造它的过程、船员在上面生活的经历、每一次航行的记录……那些碎片在抽取这些记忆,作为自己成型的养料。”
话音刚落,那个拼凑怪物突然“转头”。
尽管它没有统一的眼睛,但舰桥上每个人都感觉被注视了。下一秒,怪物抬起那只混合手臂,指向晨曦号的方向。
通讯频道炸开一个声音——这次清晰得可怕,是标准联邦语,甚至带着优雅的腔调:
“新来的……船。”
“你们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把‘那个’……给我。”
卡兰的吊坠骤然爆发出刺目蓝光,烫得他锁骨处皮肤发出焦味。怪物所指的,正是这个方向。
“它要什么?”米拉惊问。
卡兰没回答,因为他突然明白了。
吊坠里封存着陈夜的一丝平衡之力——那是宇宙间最古老、最强大的“记忆”之一。对这些饥渴的碎片来说,这是满汉全席。
“全舰后退,保持距离。”卡兰起身,“准备‘记忆隔离场’——用反向情感频率干扰它们的聚合。”
“隔离场需要充能七分钟!”
“那就争取七分钟。”卡兰已经走向电梯,“米拉,你接手指挥。我带突击队乘穿梭机靠近科研船——如果还有幸存者,这是最后的机会。”
“您疯了?!那个怪物——”
“它现在注意力全在我身上。”卡兰按下电梯按钮,回头看了眼主屏幕。旋涡中的怪物已经开始朝晨曦号“游”来,所过之处,连空间都留下灰色的记忆残渣轨迹,“这是个机会。趁它被吊坠吸引,你们完成隔离场充能,然后接应我们。”
电梯门关闭前,他最后说:“如果七分钟后我没信号,直接启动隔离场,然后跃迁离开——这是命令。”
小型穿梭机“渡鸦号”脱离母舰时,舷窗外的景象更令人窒息。
近距离看,那些记忆碎片不再是雪花,而是一个个微缩的悲剧片段:一个士兵临死前看到的最后火光、一个母亲拥抱婴儿的触感、一个文明在灭亡时刻的集体祈祷……它们无意识地重复着生前最强烈的瞬间,像亿万被困在时间牢笼里的幽灵。
“生物扫描显示科研船内有三个生命信号……”突击队长诺顿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压抑着恐惧,“但信号很怪,忽强忽弱,像是……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
卡兰握紧吊坠,此刻它已烫得像块烙铁。“靠近二号科研船,它破损较轻。准备接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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