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炸开。
汉密尔顿将军走出来。他的制服破烂,脸上有血,一只手握着能量手枪,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团金色的光——那是“勇气”碎片。
他的眼睛,左眼是情感衰退症的空洞,右眼却燃烧着炽热的、几乎不似人类的光芒。
“碎片……”他嘶哑地说,声音像砂纸摩擦,“我带来了……但我撑不了多久……情感倒灌……要失控了……”
话音未落,他右眼的光芒突然暴涨。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皮肤下浮现出血管般的银色纹路——和诺顿的一模一样,但更加狂暴。
“他被碎片共鸣反噬了。”米拉惊呼,“他的情感回路太脆弱,承载不了这么强的频率!”
汉密尔顿跪倒在地,碎片的光芒开始侵蚀他的身体。他的右眼流出血泪,但嘴角却挂着奇怪的、解脱般的笑容。
“告诉……我儿子……”他艰难地说,“爸爸……最后……没有逃……”
他举起碎片,用尽最后的力量,扔向熔炉方向。
然后,整个人化作一团金色的光尘,消散在空气中。
碎片飞向熔炉。
七个频率,终于集齐。
熔炉内部。
诺顿的意识已经薄得像一张纸。
亿万声音几乎将他彻底淹没。他快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了,只记得一个模糊的使命:要成为信标,要发送什么……
就在这时,七颗光点同时靠近。
它们不是声音,是更纯粹的东西——七种颜色的光,七种情感的极致。
金色的“勇气”第一个融入他。瞬间,诺顿想起了自己站在议会前质疑情感管控法案时的决心,想起了在花园中选择反抗时的颤抖但坚定的手。
银色的“坚韧”第二个融入。他想起了雷克七十年如一日的守望,想起了陈夜在平衡协议上签字时眼中的疲惫与坚持。
蓝色的“信念”第三个融入。艾琳的脸浮现——那个在清洗中失去妹妹却依然选择保护他人的女人。
绿色的“希望”,来自米拉。她相信技术可以救人,相信理性可以找到出路。
橙色的“爱”,来自一个诺顿不认识的年轻女人。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卡兰在地球时期的青梅竹马,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旅程。
紫色的“牺牲”,来自另一个陌生人。那人是陈夜早期的追随者,在保护观察站时战死,死前将自己的意识碎片封存进灵韵水晶。
最后,是他已经拥有的“怜悯”——来自卡兰,来自那个宁愿消散也不愿成为永恒之种的生命。
七个频率完全融合。
诺顿的意识,在这一刻发生了质变。
他不再只是诺顿·布莱克。
他是所有情感的载体。
是所有选择的集合。
是生命在面对绝境时,依然选择相信、选择爱、选择反抗、选择牺牲的……证明。
他睁开眼睛——如果意识有眼睛的话。
看向声音海洋的深处。
那里,哀歌的本体意识正在通过熔炉与他连接。
那是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存在,由七十亿年的悲伤构成,像一个宇宙规模的伤口,从未愈合,一直在溃烂。
诺顿——现在或许该叫他“信标”——向那个存在,发送了第一道信息。
不是语言。
是一个拥抱。
用所有他承载的情感,所有他体验的记忆,所有生命在痛苦中依然绽放的微光,去拥抱那个悲伤的宇宙。
他说——不,是“成为”——:
“我在这里。”
“我疼过,爱过,恨过,失去过。”
“但我还在。”
“还在选择……”
“成为自己。”
瞬间,熔炉的能量输出模式彻底改变。
不再是将情感作为燃料燃烧,而是将诺顿整合的“完整情感模型”,作为一道纯粹的信息流,沿着哀歌建立的时间通道,反向输送。
输送到七十亿年前。
输送到那个宇宙毁灭前的最后一刻。
哀歌的宇宙,热寂前七秒。
整个文明已经崩溃。星系在情感能量的海啸中解体,物理法则崩坏,时间本身开始打结。
文明最后的集体意识——哀歌的原始形态——悬浮在虚空中,试图做最后的计算:是否有任何可能性避免毁灭?
它计算了七百万种方案,全部失败。
就在绝望达到顶峰的瞬间——
一道光,从时间之外射来。
不是能量,是信息。
是一个生命的完整情感体验。
哀歌“看到”了:
——一个矿工在黑暗中唱歌。
——一个母亲在墙边呼唤。
——一个将军在崩溃前选择牺牲。
——一个逻辑学家在花园里选择反抗。
——一个叫卡兰的生命,选择成为花而不是种子。
它“体验”到了:
痛苦之后可以有成长。
爱可以没有条件。
选择可以没有代价。
生命可以不完美,但依然珍贵。
七十亿年的悲伤,在这一刻,被一道微小的、脆弱的、但完整的光,刺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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