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床的冷意已经散了。
苏绾靠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刚发下来的白色弟子服。布料很软,和杂役院那身粗麻完全不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昨天还被水浸得发白,现在指尖已经恢复血色,连烫伤的红痕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系统给的“初级演技精通”不是摆设。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踏在石阶上像钟摆一样准。她立刻垂下眼,肩膀微微塌下去,呼吸放轻,整个人看起来又累又弱。
门开了。
凌寂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叠古籍,目光扫过她脸上那一瞬间的疲惫感,没说话,径直走到案前放下书册。
“醒了?”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哑,“师尊……我是不是该走了?”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想走?”
“我不敢留。”她低着头,“我知道寒潭侧殿是禁地,外人不得久居。我只是个五灵根的废体,能得师祖垂怜已是天大福分,不敢再贪。”
凌寂盯着她看了几秒。
然后转身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轻轻放在桌上。
“从今日起,你是我的记名弟子。不入宗谱,不列名册,但可居此地,研习典籍。”
苏绾猛地抬头。
她没装,是真的愣住了。
这步棋来得太快,也太稳。她以为还要再演几场病、再受几次伤才能撬动这个位置,结果对方一句话就定了局。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起身下跪,额头触地。
“弟子……谢师尊恩典。”
动作标准得像是练过千百遍。
【系统弹幕跳出来:「宿主别磕太狠,脑震荡了算工伤吗?」】
凌寂没扶她,也没让她起来,只淡淡说了句:“起来吧。你体内魔气未清,经脉受损,若不调理,活不过三年。”
她站起身,手指微微发抖:“那……师尊为何肯收我?”
“因为你像一个人。”他说完,顿了一下,“一个早就死了的人。”
苏绾心头一跳。
来了。情感破绽的切入点。
她咬住下唇,眼神忽闪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什么隐痛,却又不敢问。
凌寂没再解释,只是指了指桌上的玉简:“这是基础养气诀,今晚之前看完。明日开始,我会抽查。”
她点头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
那一瞬,两人都没动。
她迅速缩手,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凌寂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道:“你怕我?”
“怕。”她点头,“但也感激。”
他转身走向内室,留下一句:“怕是对的。”
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整个外门炸了。
“你说谁?苏绾?那个五灵根的杂役女?”
“千真万确!执事堂刚发的令,新衣、丹药全送过去了,连功法玉简都是亲传级别的!”
“不可能!师祖修行无情道,千年不近凡尘,怎么会突然收徒?还是个废物?”
“听说昨晚就在侧殿过夜了……啧,手段真高。”
茶水房里,两个外门弟子压低声音议论,话音未落,一道冷风掠过窗边。
柳如霜站在屋檐下,手中长剑插进地面三寸。
她记得清楚,三天前她还在测试台上当众冷笑:“这种人也配进宗门?不如去扫地!”
如今倒好,人家不仅进了宗门,还住进了连长老都没资格踏足的地方。
更可笑的是,没人质疑凌寂的决定。
因为没人敢。
她拔出剑,转身就走。
傍晚时分,苏绾端着茶走进主殿。
她穿了新的白衣,发髻简单挽起,走路时脚步轻,像是生怕惊扰了谁。茶盏是青瓷的,冒着热气,她双手捧着,走到案前。
“师尊,喝茶。”
凌寂正在翻一本残卷,头也没抬。
她把茶放在案角,退后半步。可就在收回手的瞬间,指尖一滑,茶盏倾斜——
滚水泼出,正洒在手背上。
她闷哼一声,本能缩手,却没叫疼,也没后退,反而低头看着那片红痕,声音发颤:“弟子笨拙……请师尊恕罪。”
凌寂终于抬头。
他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烫伤,眉头微皱,随即伸手扣住她手腕。
灵力涌入,灼痛瞬间消散。
他盯着她皮肤恢复的过程,语气冷淡:“下次小心。”
苏绾没动,也没抽手。她仰头看他,眼里浮起一层水光,嗓音极轻:“师尊……对不起……”
那一声“师尊”,叫得又软又碎,像雪落在炭火上。
【系统吐槽准时上线:「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建议申报终身成就奖」】
凌寂松开手,转身望向窗外。
没人看见他袖中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那是他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为别人疗伤。
夜深了。
柳如霜穿着巡查服饰,腰佩长剑,站在寒潭外围的结界边缘。
她出示了通行令牌,守卫点头放行。
“例行巡视,打扰师祖清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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