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踹开的瞬间，苏绾睁开了眼。
不是惊醒，是算准了时间。走廊尽头的脚步声比上次重了三分，地面震动频率也不对——不是普通士兵，是失控的精神力在撕扯空间结构。
她没动，手还垂在拘束舱边缘，呼吸平稳得像睡着了。可眼角余光已经扫到监控屏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距离厉霆被拖走，正好六小时三十八分钟。
和她预想的一样，撑不过一晚。
研究员早就跑了，只剩两个安保机器人卡在拐角处不敢上前。红色警报灯还在闪，但广播系统已经失灵，最后一句“请立即撤离”卡在喉咙里，循环出沙沙的杂音。
厉霆出现在走廊尽头时，整个人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
制服炸裂了一半，肩甲碎成渣，左臂有深可见骨的抓痕——不是外伤，是精神力反噬造成的自我撕裂。他每走一步，空气就扭曲一次，玻璃墙开始出现蛛网状裂纹。
苏绾闭上眼，手指在掌心划了一下。
疼。足够清醒。
她张开嘴，声音很轻，调子平得没有任何起伏。
是一首摇篮曲。地球上最老版本的那种，连歌词都没有，只有单音节的哼唱。系统灌输给她的，说是母系部落哄婴儿用的原始音频。
第一个音出来的时候，厉霆停住了。
不是减速，是直接定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他的头缓缓转向她，眼睛还是红的，但瞳孔开始收缩。那股横冲直撞的精神力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猛地往回收，震得整条走廊嗡鸣作响。
苏绾继续哼。
不看他的脸，不流露任何情绪，就像只是在自言自语。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有点虚弱，但每一个音都稳得离谱，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
厉霆的手抬了起来，贴在玻璃上。
没有拍打，没有攻击，就是轻轻按着。五指张开，指尖微微发抖。他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跑完一场生死战。
“你……”他开口，声音哑得不像人声，“是什么？”
苏绾停下歌声，抬起眼。
目光对上他的那一秒，她没躲，也没挑衅。只是安静地看着，像在看一个迷路的人。
她说：“人类。和你一样的人类。”
厉霆愣住。
他站在那里，贴着玻璃的手没放下来。身上的暴戾气息还在，但已经不再外溢。那双通红的眼睛慢慢褪色，露出底下原本的深灰。
远处传来脚步声。雷克斯带着科研组回来了，手里拿着抑制枪。
“别靠近！”艾拉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冲在最前面，一把拦住雷克斯，“指挥官还没完全稳定！”
雷克斯冷笑：“他现在是帝国最高战力，不是你们能私藏的玩具。那个样本必须立刻送回解剖室，否则——”
话没说完，厉霆转身。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站在苏绾的舱前，背对着所有人，像一堵墙。
“谁再往前一步，”他说，“军法处置。”
雷克斯脸色变了：“厉霆！她是古人类！是我们研究文明起源的关键！你不能因为一时失控就——”
“调数据。”厉霆打断他，头也不回，“S-17全部生理记录，脑波图谱，实时传输主脑。”
艾拉立刻操作终端。几秒后，全息屏弹出。
【目标个体：苏绾（S-17）】
【物种分类：Homo sapiens（古地球人类）】
【脑波频率：α+θ混合波段，与帝国标准值差异37%】
【特殊记录：两小时内触发两次精神共振现象，强度评级A级】
雷克斯盯着屏幕：“这说明她具备潜在精神干扰能力！更应该隔离研究！”
“说明她能稳定我。”厉霆说，“SSS级精神力暴走状态下，唯一有效的外部干预因子。”
“巧合！可能是随机波动！”
“第三次了。”厉霆终于回头看他，“第一次见她，暴动停止。第二次，暴动提前终止。现在，暴动被逆转。你告诉我，这是巧合？”
雷克斯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厉霆转回身，伸手按下舱体解锁键。
机械音响起：【权限不足，无法开启。】
他面无表情地抽出腰间识别卡，直接插进控制台。
【警告！越权操作！需舰队议会批准！】
厉霆没理，输入密码。
【权限验证通过。接管指令生效。】
【S-17样本即刻转移至指挥官寝舱区附属观察室，由L-01直接监管。】
舱锁解除的声音清脆响起。
苏绾没动。
她看着厉霆伸出手，穿过打开的舱门，朝她递来。
这不是邀请，是命令。
她把手放上去。
皮肤接触的刹那，厉霆手指猛地一紧。不是用力，是下意识的反应，像抓住什么快要消失的东西。
他把她拉出来。
苏绾站稳，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很轻。拘束服还在身上，但她走路的姿态一点都不像囚犯。
雷克斯站在后面喊：“厉霆！你这是滥用职权！她危险性未知！说不定是敌方植入的精神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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