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被水压死死钉在海中,动弹不得。
沧溟悬浮在上方,银发垂落,眼神冷得像深海寒流。
“这就是你要保护的人类?”
她喉咙发紧,海水灌入口鼻,却还是用力睁着眼睛。
“是!”她终于喊出声,声音被水流撕碎,但字字清晰,“哪怕他们不信我,哪怕他们要杀我——我也要护住他们!”
话音落下,她猛地抬手,掌心凝聚一股微弱水流,硬是从压迫中挣开一条缝隙。她趁机抽身,转身就往海面冲。
头顶月光越来越亮,她破水而出,踩上礁石时浑身湿透,发丝贴着脸颊往下滴水。
祠堂前火堆烧得正旺,两个孩子被绑在木桩上,嘴被布条塞住,眼泪直流。长老高举酒碗,正要将液体倒入孩童口中。
“住手!”
她冲过去一把打掉酒碗,陶罐摔在地上裂成几片,褐色液体渗进泥土。
“苏绾!”长老怒吼,“你竟敢坏大事!”
“醉神酿不能用!用了海神会震怒!”她扑到孩子身边,手指飞快解绳结,“他说过宽限三日,只要我不死,任务就没结束!”
“谁说的?”村民围上来,“那个怪物亲口说的?你拿得出凭证吗?”
“没有凭证就是骗我们!”有人喊,“她早就投靠海神了,现在回来当内应!”
“把她一起绑上祭台!”
几双手伸过来抓她,她猛地站起,抹了把脸上的水:“你们真要拿两条命去换自己的活路?”
“不这样还能怎么办?”长老冷笑,“等你带神谕回来?等死吗?”
她喘着气,指尖发颤。
她知道他们怕。
怕海啸,怕沉村,怕祖辈积累的一切毁于一旦。
可正因为怕,才更不能用孩子的血来祭刀。
“我说了算不了数。”她抬头望向漆黑海面,“但他能。”
话音刚落,海中央轰然炸开一道光柱。
银光冲天而起,海水如被巨力推开,形成螺旋通道。沧溟踏空而来,衣袍猎猎,脚下波涛自动分开。他停在半空,目光扫过全场,无人敢直视。
接着他抬起手。
七彩水雾从海面蒸腾而起,瞬间凝成一座巨大虹桥。桥身流转着月华与浪光,一头连着海底神殿顶端,一头直达渔村岸边。整座桥浮在海上,像一条活着的彩虹。
村民全都跪下了。
长老抖着手,嘴唇发白:“神……神迹……”
沧溟低头看着他们,声音不高,却穿透每一寸空气:
“再动她的人,吾让你们沉入海沟。”
没人说话。
没人敢动。
他转身,伸手一拽,苏绾被拉离地面,瞬移回神殿。
水流静止,灯火幽暗。
他松开她,背身站在柱旁:“为何护他们?”
“他们不信你,还要杀你。”
她站稳,拍掉衣服上的水珠:“因为我答应过祖母,要守住这个村子。”
“不管他们怎么对我,那是我的责任。”
他没回头。
过了很久,他说:“责任……神也有责任。”
“守护海洋,千万年了。”
语气里有东西不一样了。
不是冷漠,也不是嘲讽。
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疲惫。
她抬头看他背影。
高大,孤绝,像一座沉了千年的山。
“您……厌倦了吗?”
他忽然转过身。
目光落在她脸上,停了几秒,才低声道:“厌了。”
“看潮起潮落,看生老病死,看人类一遍遍重演愚行。”
“无聊透顶。”
她心跳加快。
这不是神该说的话。
这是个活人,才会有的情绪。
“那您想要什么?”
他走近一步。
气息拂过她额发。
“想要你留下来。”
“永远。”
她整个人僵住。
瞳孔收缩,呼吸停滞。
这句告白来得太突然,太不像他。
可他的眼神很认真。
没有戏谑,没有试探,只有赤裸的渴望。
就在她以为他会再说点什么的时候——
他笑了。
“吓到了?开玩笑的。”
转身就走。
长袍划过水流,留下一圈涟漪。
她站在原地,手指掐进掌心。
不是玩笑。
一点都不像玩笑。
当晚,她睡不着。
翻了个身,石床硌得背疼。
她坐起来,环顾四周。神殿安静得可怕。
烛火摇晃,影子贴在墙上,像某种警告。
她起身,沿着侧廊往深处走。
拐过三个弯,发现一扇被珊瑚覆盖的门。
推了一下,纹丝不动。
她退后半步,抬脚踹上去。
咔嚓。
珊瑚碎裂,门开了。
寒气扑面而来。
她走进去,通道狭窄,越走越冷。尽头是一间冰封密室。墙角结满霜花,地面铺着厚厚冰层。
中央躺着一具骸骨。
女性,身穿残破祭祀长袍,颈间挂着一枚项链。
她凑近看。
心脏猛跳。
那枚项链——和她戴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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