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的手还握着酒杯，指尖能感觉到杯壁的凉意。人群在笑，音乐在响，孩子们举着发光的花环转圈，笑声像水波一样荡开。
她站在广场边缘，没动。
舞圈已经围成，精灵们手拉着手，脚步轻点地面，吟唱声从低到高，像是风穿过林梢。月光落在他们银色的发上，映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
不想破坏气氛。也不能让投毒的人看出她知道。
她往后退了半步，想找个角落站着。可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安静了一瞬。
她抬头。
瑟兰伊尔从高阶走下来，王袍垂地，脚步很稳。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朝她走来。
他在她面前停下。
全场都静了。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像敲在人心上：“精灵的舞，愿学吗？”
苏绾看着那只手。
修长，骨节分明，曾在藏书阁翻过古卷，在圣泉边蘸过圣水，也在她中箭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她眨了眨眼，嘴角一勾，把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指收拢，温热的触感瞬间包裹住她的。
他牵着她走进舞圈中央。
有人起哄，有人惊讶，更多人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一个外族人类，被精灵王亲自邀请共舞，这在百年庆典里从未有过。
音乐换了节奏。
鼓点轻起，笛声悠扬。瑟兰伊尔一手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带着她迈开第一步。
“左，右，前，转。”他低声说。
她跟着做，动作有些生涩，但很快跟上了。
旋转的时候，她的裙摆甩开，像一朵绽开的花。他的银发也飞扬起来，扫过她的手臂，有点痒。
“你跳得很好。”他说。
“是老师教得好。”她笑。
他又看了她一眼，目光沉了沉。
舞步加快，两人配合越来越默契。他们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像两股缠绕的风。
周围的声音渐渐模糊，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若朕说……”他在下一个转身时靠近她耳边，气息微热，“不想只当老师呢？”
苏绾的脚步顿了一下。
心跳漏了一拍。
她没说话，也没躲，只是低下头，睫毛颤了颤。
他没再问，但搂在她腰上的手紧了半分。
人群开始喊：“王！和她跳一支完整的！”
“跳完！跳完！”
笑声、鼓掌声混成一片。
苏绾抬眼看向他，笑了下：“看来观众很热情。”
“那就跳完。”他说。
音乐再次升高，舞步更加复杂。他们不断旋转，穿梭在精灵之间，像一对穿行在林间的光。
她眼角余光扫过人群。
灰袍女子站在远处，靠在树干上，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是莉莉丝。
她正盯着这边，眼神阴冷。
苏绾不动声色，借着旋转的时机，手腕上的拘灵环微微发烫。她能感觉到，那股毒素波动还在，源头就在酒桶附近。
舞毕。
最后一圈结束，两人停在广场中央，呼吸都有些急。
瑟兰伊尔没有立刻松手。
他看着她，眼里有未散的情绪。
苏绾笑了笑：“我表现合格吗？”
“远超预期。”他说。
周围响起欢呼。
她趁机抽出手，走向酒桶区：“跳这么久，渴了，喝点果酒吧。”
“等等。”他跟上来。
她回头：“怎么？”
“让我帮你倒。”
“不用。”她已经拿起杯子，“我自己来。”
她舀了一小杯，仰头喝了一口。
甜香入喉，带着蜂蜜的温润。但下一秒，舌尖泛起一丝麻意。
来了。
她面上不显，又喝了一口，假装被呛到似的咳嗽两声，脸颊慢慢红了。
“是不是太烈了？”她笑着说。
瑟兰伊尔盯着她：“你脸红了。”
“激动的。”她晃了晃杯子，“第一次和精灵王跳舞，总得纪念一下。”
他伸手要拿她手里的杯子。
她却往后退了半步：“别扫兴啊，这可是庆典。”
话音刚落，胃里猛地一沉，像是被冰水灌满。眼前画面轻微晃动，脚底发虚。
她咬住牙根，强行站稳。
不能倒。至少不能现在倒。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聚焦视线。人群的笑容变得模糊，音乐也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
灰袍的身影正在后退，悄悄往林子里走。
莉莉丝要跑了。
她必须留下证据。
她抬起手，悄悄把杯子塞进袖口内袋——那里缝了防漏夹层。然后用指尖按了下拘灵环。
蓝光一闪即逝。
够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瑟兰伊尔立刻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苏绾？”
她抬头看他，努力挤出一个笑：“没事……就是有点晕……”
话没说完，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倒去。
他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酒有问题！”他声音骤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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