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一天天浓了,维修点旧仓库里的“新式风车”试验,也到了最较劲的时候。铁柱和大牛照着陆劲洲重新算的扇叶弧度,还有苏念棠提的“导流”想法,又拼了个新模型。这次他们从公社农机站的废料堆里,淘到几块略厚的旧白铁皮,刚好够剪出三片带微妙弧度的扇叶;导流板用薄木板削成,按一定角度钉在圆筒内壁。
模型架稳后,铁柱深吸口气握住摇柄,大牛蹲在出风口旁摊开手,紧张得盯着。
“呼——”
扇叶一转,一股比之前强不少的气流喷了出来,稳得很,吹得大牛手心发凉,旁边的碎木屑都被卷着飘远了。
“成了?!”铁柱眼睛瞪得溜圆,手都忘了停,风还在持续吹。
陆劲洲蹲在进风口边,感受着气流吸入的力道,又绕到侧面看扇叶转得平不平稳:“风力是好多了,但扇叶平衡还差口气,转起来有点抖。导流板角度能再调调,让风更集中。”他抬手让铁柱停下,“不过,方向没偏。”
就这“方向没偏”四个字,让铁柱和大牛像打了强心针。接下来几天,他俩扎在微调里:给三片扇叶精确称重,在轻点的叶片根上小心贴小铅片找平衡;反复掰导流板的倾斜角度,用细线吊碎纸屑看气流怎么走;每个榫卯、每颗螺丝都加固一遍。失败了就拆了重弄,图纸画了一张又一张。
苏念棠偶尔过来送水,看见他俩满手油污、眼窝凹着,眼神却亮得很,心里又佩服又心疼。她知道,这种靠手、靠脑子反复试错的过程,就是这年代最金贵的“琢磨劲儿”。
这边风车试验有了谱,编织小组的新样式也有了大进展。王大爷带两个老手,总算编出个完整的粮食囤子——直径两尺、高一尺的圆柱样,没加顶盖,但立在地上稳当当的,柳条排得匀、压得实。这比编筐费老劲了,对柳条的长度、韧性,还有编法都是考验。
“成了!这法子能行!”王大爷难得笑开了,指着囤子底的交叉锁边和往上收的壁面,“按这路子,想编多大、多高都成!就是太费料、太费工。”
李婶围着囤子转,摸了又摸:“这大家伙真好!放粮食、放衣裳都中!就是不知道供销社收不收,给啥价。”
苏念棠仔细瞅着这个新物件,心里盘算:实用性是强,但用料和工时是菜筐的好几倍,定价难,销路可能也窄。她决定先把样品和说明(尺寸、用途、大概工时)带给供销社主任,探探口风。
这天下午,苏念棠骑车载着小果篮和拆捆好的粮囤样品,又去了公社供销社。主任看见新样品,尤其是能拆装的粮囤,眼睛亮了:“果篮小巧,过年过节装零嘴走亲戚,指定有人要。这粮囤……”他摸着厚实的柳条壁,“实用是真的,但大了点,价钱肯定不低。这样,我都留下,跟土产公司那边再说说。对了,你们上次送的菜筐、杂物篓,在县里集市卖得不错,没剩几个了,有货还能送。”
这可是好消息!不光第一批货卖得行,新样式也有机会。苏念棠心里落了底,连忙道谢,说会尽快组织下批生产,保准质量。
揣着好消息往回骑,苏念棠觉得自行车都轻了。路过维修点时,她忍不住拐进去想分享,刚到门口就听见铁柱兴奋得变调的喊:“我的娘!成了!这回真成了!”
她快步进去,就见改进后的风车模型正平稳转着,扇叶带起“嗡嗡”的低响,比之前顺耳多了。出风口处,一根细绳吊的小红布条被强劲又稳的气流吹得笔直,快拉成水平线了。大牛拿破蒲扇往进风口扇了扇,出风口的红布条立马跟着动,起伏得很明显。
“念棠姐!你看!”铁柱脸通红,指着红布条,“风又大又稳!还能‘喘气’呢!蒲扇一扇进风口,这边风立马变,说明它‘吃风’顺溜!”
陆劲洲站在旁边,脸上没啥表情,眼神却亮得很,显然也满意。他指着模型跟苏念棠解释:“扇叶平衡弄好了,导流板角度也调到位了。现在风力够,比手摇扇车效率高,转得也稳。要是放大了做,给小场地通风,或者帮着搞点需要气流的小加工,应该能用。”
“太好了!”苏念棠把供销社的好消息也说了,维修点里顿时满是双喜临门的热闹。
傍晚,苏念棠和陆劲洲一起回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苏念棠还在说编织小组和风车的事,陆劲洲大多时候安静听,偶尔应一两句。
“你说,这风车要是真做大了,先用到哪好?”苏念棠问,“晒场?还是以后搞点小加工?”
“晒场有自然风,用不上。”陆劲洲琢磨着,“说不定……以后编织小组规模大了,处理柳条要烘干;或者维修点搞点简单铸造、喷漆,能用上。不急,先把模型弄完善,图纸、数据整理好。”
“也是,一步一步来。”苏念棠点头,“就像编东西,先有筐,再有囤。风车也一样,先有想法,再有模型,以后说不定真能派上大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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