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织小组那笔微薄的“收入”,像颗小石子投进红星大队的静湖里,溅起不小的涟漪。听说柳条筐真能换工分,不少之前观望的社员动了心——尤其是那些手巧却没赶上头拨的妇女,纷纷找苏念棠、李婶打听,想加入小组。
苏念棠跟大队长、王大爷、李婶商量后,决定在保质量的前提下扩组,把人数加到十二人。新成员得经王大爷和李婶“面试”:现场编块样片,合格了才能进。消息一放,夜校教室热闹了一整晚,最后五位手艺扎实的妇女顺利入了组。
人多了,规矩得更细。苏念棠照着生产队的记工方式,定了份《编织小组生产记录与工分折算办法》,把不同样式、尺寸的产品对应的“标准工时”和工分值写得明明白白,还规定每日记、每周结、每月算完公示。王大爷和李婶当“技术指导”,除了自己编,还负责教新成员、把关质量,额外多记些“指导工分”。
新样式也在试。除了接着编菜筐、杂物篓,王大爷带几个老手琢磨起小果篮和粮食囤子底圈。小果篮编得快,但收口要好看、要紧实;粮食囤子得用更粗长的柳条,编法也得改,进度慢些,可大家都有劲头。
这天下午,新加入的年轻媳妇秀云编小果篮时卡了壳。她手巧学得快,可一到收口就慌——要么拽太紧把筐捏变形,要么太松显得散垮。试了好几次都不行,眼圈都红了。李婶过去教了几遍,效果还是差口气。
苏念棠正记生产情况,见状走过去,拿起秀云编了一半的果篮看了看,又瞅了瞅她攥得发白的手指,轻声说:“秀云,别急。收口不光要手稳,还得心里松。你看,”她拿起王大爷编好的样品,“最后这几根条子,不是硬拽进去的,是顺着前面编好的劲儿,顺势压进去、‘藏’进去的。你别想‘收口’,就想把条子藏进花纹里。”
她放慢动作示范,秀云睁着眼看,慢慢点头。苏念棠把果篮递回去:“再试试,就琢磨怎么藏好条子,别管口子齐不齐。”
秀云深吸口气,接过筐子,按她说的放松手劲,专注地“藏”条子。这次虽然不算完美,但果篮的形状总算稳住了。
“对喽!就这么来!”李婶拍着手笑,“念棠丫头这说法妙!‘藏’进去,不是‘勒’进去!”
秀云笑了,眼里也有了光。这个小插曲让苏念棠明白:教手艺不光要给标准,还得会说方法,换个说法,效果可能就不一样。她把“收口如藏”这个窍门记下来,打算以后跟大家分享。
这边编织小组顺顺当当扩组、试新样式,维修点的“新式风车”研究,却撞上了头道坎。
铁柱和大牛照着陆劲洲“旋转风力”的思路,用旧木板、废铁皮拼了个简陋模型——一个带扇叶的圆筒,连着手摇轴。可试了几次,风力远没达标,扇叶转起来噪音大,木头架子还吱呀晃,像要散架似的。
“咋回事啊?”铁柱蹲在模型旁挠头,“按理说转得快风就大,咱摇得胳膊都酸了,风还是软乎乎的。”
大牛摸了摸扇叶:“是不是铁皮太薄没劲儿?还是形状不对?”
陆劲洲下班过来瞅。他查了模型的每处接口,又慢腾腾转着扇叶看气流,说:“扇叶角度太平,吃不住风,效率低。轴和支架没固定好,所以又吵又晃。”他拿起木炭在地上画,“扇叶得有弧度,像船桨划水那样。支架这儿,得加三角撑。还有进风口和出风口的大小,也得算比例。”
道理懂了,可具体怎么改——弧度多大、撑加在哪,都得试。铁柱和大牛看着地上的示意图,有点发懵:这比修现成的机器难多了,全是虚的。
苏念棠晚上听陆劲洲说这事,想起前世模糊的流体力学、简单机械知识——具体的早忘了,但基本概念还有。她试着说:“是不是……扇叶得能把空气‘推’出去?就像用扇子,直着扇和斜着扇,风不一样大。还有那圆筒里头,是不是太光了?加几片倾斜的薄板,让风顺着一个方向走,会不会更集中?”
这话给了陆劲洲新想法。他琢磨着:“有道理。导流板……可以在腔体内壁加几片固定的斜板,引着气流走。”他看向苏念棠,“你这些想法,从哪儿看的?”
苏念棠心里一紧,面上却稳着:“好像……哪本书上瞥到过,记不清了。瞎想的,不一定对。”
“能试试。”陆劲洲没追问,点点头,“明天跟铁柱他们说。”
接下来几天,维修点成了“试验场”。铁柱和大牛按新想法改扇叶、装导流板、加固支架,模型拆了装、装了拆,地上的炭笔画了一层又一层。失败了好几次——有次扇叶飞了出去,有次导流板装反了风倒灌,可没人泄气,反而越试越有谱,每次失败都离成更近一步。
苏念棠偶尔过去给点“灵感”,更多时候是默默支持,晚上听陆劲洲复盘进展。她发现陆劲洲不光动手强,脑子还清楚,总能从失败里揪出关键问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