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一的清晨,红星大队的田野里多了几张生面孔——青林公社派来学习春耕副业管理的人,领头的是位戴眼镜的年轻干部,姓周。他们站在田埂边,望着地里忙碌的身影,眼里满是好奇。
苏念棠正指导妇女们间苗,见了来人,擦了擦沾泥的手迎上去:“周同志,一路辛苦。”
“苏念棠同志!”周同志热情地伸手,“早听说你们春耕、副业两头不耽误,我们特地来取经。”
陆劲洲的拖拉机刚好轰鸣着开过来,周同志眼睛一亮:“这位就是改造风车的陆劲洲同志吧?”
陆劲洲停下车,点点头算作回应。周同志也不介意他话少,围着拖拉机转了圈:“听说这拖拉机也是您维护的?我们公社那台总出毛病,愁坏了。”
“常见问题就几类,”陆劲洲言简意赅,“有空可以去看看,教你们排查。”
苏念棠带着一行人参观副业安排:磨坊里,李婶和两个妇女正忙着磨豆;编织仓库中,王大娘和春草指尖翻飞编着草帽;扫盲班的黑板上,还留着昨晚写的“春耕日记”。
“白天精力主攻春耕,”苏念棠解释,“副业全靠早晚和歇气时间。工分统一核算,不分农业、副业,大家干劲才足。”
周同志在小本子上飞快记录,同行的人也看得认真,瞧见草帽时忍不住称赞:“这物件实用!我们那儿太阳烈,下地正用得上。”
“编法不难,我教你们!”春草大方得很,“麦秆到处都是,不费本钱。”
上午参观完,中午在地头吃干粮时,周同志拉着陆劲洲聊拖拉机维护。陆劲洲话不多,却句句说到点子上:“日常保养最关键,机油定期换,滤芯常清理,小毛病别拖,就不会出大问题。”
“我们缺技术员啊,”周同志叹口气,“公社里懂机械的没几个。”
“可以慢慢培养,”陆劲洲说,“从换机油、紧螺栓教起,上手快。”
下午,青林公社的人跟着下地体验。周同志试着扶犁,结果犁头歪歪扭扭,逗得大伙直笑。他不恼,反倒更虚心:“陆师傅,您教教我。”
陆劲洲走到他身边,手把手调整姿势:“手要稳,眼要看远,顺着田垄走,犁头自然直。”
练了小半会儿,周同志总算能犁出像样的沟。他擦着汗感慨:“农业是门大学问,副业也是。你们红星大队这‘两手抓’,真是实打实的本事。”
傍晚收工时,周同志一行人已和红星大队的人熟络起来。春草给每人塞了顶新草帽,李婶装了包豆腐干当样品。周同志握着苏念棠的手:“这次来学到了真东西,回去我们也照着搞!”
送走客人,苏念棠和陆劲洲并肩回村。夕阳把田野染成金红色,新播的种子已悄悄拱出嫩芽,星星点点的绿,在褐色土地上格外惹眼。
“青林公社这回去,怕是也要搞副业了。”苏念棠说。
“是好事,”陆劲洲脚步没停,“经验传出去,能帮更多人。”
“那咱们更得做好,”苏念棠很清醒,“不能让人家学了去,反倒觉得不如咱们。”
“嗯。”陆劲洲忽然停下,从工具箱里拿出个布包递过来,“给你的。”
打开是双新布鞋,黑布面、白底,针脚纳得密实。“春耕费鞋,你那双鞋底快磨透了。”他说。
苏念棠捏着布鞋,心里暖烘烘的。她脚上这双确实快不行了,脚掌能隐约摸到碎石子,可她没提过,没想到他看在眼里。“谢谢。”她轻声道。
“试试合脚不。”陆劲洲蹲下身,自然地帮她脱下旧鞋,换上新鞋。指尖碰到脚踝时,苏念棠的脸悄悄热了。新鞋刚好合脚,踩在地上软乎乎的,比旧鞋舒服太多。
晚上扫盲班结束后,苏念棠召集骨干开会。李婶先汇报:“豆腐干产量减半,但质量没降,混合熏法效率还提高了。”春草接着说:“草帽编了三十多顶,够下地的人用了,接下来准备编蒲扇、凉帽。”王大娘也笑着补充:“现在妇女们基本能写日记了,王老师说下次教记账、写信。”
陆劲洲最后说:“春耕进度超六成,月底能完成。拖拉机、风车都没出问题,维护及时。”
苏念棠做总结:“春耕期间‘两不误’,证明咱们的法子可行。接下来要准备恢复副业产量,食品厂的订单不能耽误。”
会计老周翻着账本补充:“虽然副业收入少了,但工分算进农业,大家总收入没降,反倒因为效率高,不少人还多挣了工分。”
这话让大伙更振奋,散会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三月二十五,春耕接近尾声。最后一片地播完种,田野里整整齐齐,新翻的土上缀着点点绿芽。大队部开了总结会,苏建国站在台前:“今年春耕又快又好!副业也没落下,大伙辛苦了!”
散会后,苏念棠去公社卫生站领药品,路过供销社时,老王正忙着卸货。“念棠!正好找你!”他递来张订单,是县百货公司的——看了草帽样品,想订两百顶,六月底交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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