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九日清晨,清脆的铃铛声刚在村口荡开,磨坊门口就排起了一支小小的队伍。孩子们每人怀里都抱着或大或小的麦秆捆,眼睛亮晶晶的,踮着脚尖盼着春草来“收货”。
铁柱家小子站在队伍最前头,今天的收获格外丰厚,那捆麦秆几乎比他还高。看见苏念棠从卫生所走来,他立刻挺起小胸脯,扬着小脸邀功:“苏老师,我捡了五斤!春草姨说,五斤能换两个小玩意儿!”
“真是个能干的孩子。”苏念棠笑着摸摸他的头,不忘叮嘱,“不过可不能光顾着捡麦秆,耽误了上学的正事。”
“不会的!”小子拍着胸脯保证,“我都是放学后才去捡的!”
说话间,春草拎着一杆小秤来了,熟练地给孩子们的麦秆称重。她记性极好,谁捡了多少斤,该换什么样的小物件,都记得一清二楚。小子果然换到了两个心仪的玩意儿——一只精巧的麦秆小鸟,一个玲珑的小篮子。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塞进书包,说要带到学校,给同学们好好瞧瞧。
其他孩子也都如愿换到了喜欢的物件,欢呼雀跃地散了。春草看着地上堆成小山的麦秆,脸上满是成就感:“照这个势头,咱们的原料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
磨坊里的生产,依旧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月底近在眼前,豆腐干的订单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李婶在两座熏棚间来回巡视,棚顶袅袅升起青烟,松柏与杨树混合的独特香气,弥漫了整个磨坊院子。
“今天能出多少豆腐干?”苏念棠走上前问道。
“八十斤肯定没问题!”李婶语气笃定,掰着指头算,“这样一来,咱们月底就能完成二百二十斤,足足超额二十斤呢!”
超额完成任务是好事,但苏念棠还是不忘叮嘱:“超额固然好,可质量半点都不能降。食品厂要的是稳定的品质,不是一时冲高的数量。”
“你放心!”一旁的福山爷爷抽着旱烟,慢悠悠开口,“有我盯着呢,每炉的火候、用料都一模一样,保准错不了。”
另一边的维修点里,陆劲洲正对着一堆旧齿轮钻研。他挑出几个规格合适的,打算改装到风车的传动装置上——原来的齿轮磨损得厉害,早该更换了。铁柱和大牛在一旁打下手,三人围在工作台边,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在院子里清脆响起。
“陆哥,这两个齿轮的齿数不一样,能配得上吗?”大牛拿着两个齿轮比来比去,满脸疑惑。
“改轴。”陆劲洲言简意赅,手里的铅笔在图纸上不停勾画,“重新车一根传动轴,让齿距刚好匹配。”
铁柱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陆哥,你手可真巧,啥破烂玩意儿到你手里,都能改成好东西。”
“熟能生巧罢了。”陆劲洲头也没抬,目光依旧落在图纸上。
中午时分,学校的王老师来了,身后还跟着校长。陈校长五十多岁年纪,待人温和,脸上总是挂着笑意。他听说了孩子们捡麦秆换小玩意儿的事,又亲眼瞧见这热闹的场面,顿时来了兴趣。
“苏念棠同志,”陈校长握着她的手,语气恳切,“王老师跟我说了你们和孩子们的合作模式,我觉得这法子特别好。劳动教育不能光喊口号,就得这样落到实处。我们学校想正式组织学生参与进来,把这当成课外劳动课的一项重要内容。”
“那可太好了!”苏念棠喜出望外,“这样一来,孩子们既能锻炼动手能力,又能为集体做贡献,一举两得。”
“我们还琢磨着定个章程。”陈校长拿出早就想好的方案,认真说道,“每周二、周四下午放学后,组织三到六年级的学生,去捡麦秆、蒲草这些生产原料。按重量给孩子们记‘劳动积分’,积分可以兑换学习用品,也能换你们编的那些小玩意儿。”
这个想法考虑得十分周全,苏念棠当即表示全力支持:“没问题!孩子们送来的原料,我们全部按公平价格折算。收入的一部分,还可以作为‘劳动基金’,专门给孩子们买文具、书本。”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王老师负责组织学生,春草负责原料接收和积分记账。孩子们有了正式参与集体劳动的机会,积极性定然会更高。
下午,苏念棠带着几个妇女,去河边收割蒲草。此时的蒲草已经长到一人多高,顶端的蒲穗沉甸甸的,随风轻轻摇曳。她们拿着镰刀,麻利地割下蒲草,捆成一捆一捆的,用板车拉回了村里。
新鲜的蒲草得经过处理才能使用,王大娘对此很有经验:“先拉到晒场晒两天,把水分沥干,再放进锅里煮软。这样处理过的蒲草,编出来的东西不发霉、不变形,还格外柔韧耐用。”
“那就按大娘说的办。”苏念棠当即拍板,“晒场那边正好有空地,就用来晒蒲草。”
春草看着拉回来的金黄蒲草,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新产品了:“蒲草比麦秆结实有韧性,能编更精细的物件。我想试试编手提包,夏天拎着出门,轻便又凉快,肯定受欢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