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试道破心障,紫气无尘悟真机
不周山巅的风忽然慢了半拍,海棠花瓣在灵光云海中悬停片刻,才悠悠飘落。通天依言在青石旁坐下,刚想开口询问道场之事,却见棠生将尘缘杆往青石缝里一插,双手枕在脑后,就那么笑嘻嘻地望着他。那笑容温润,眼底却藏着一丝促狭,看得通天浑身不自在。
山巅的灵气仿佛都跟着棠生的目光凝固了。通天端坐的脊背微微发僵,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萍剑鞘。他修为本已至圣人境,万年来除了老子和元始,从未对谁有过这般莫名的压力。棠生的目光不似审视,却像能穿透他的道袍、直抵神魂,把他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护法……”通天终是按捺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您老这么看着我笑什么?”
棠生笑意更深,指尖轻弹,尘缘杆顶端的青烟化作个小人儿,围着通天转了两圈:“我笑你装傻充愣啊。”
通天眉头猛地一挑,青萍剑嗡鸣一声,周身剑气瞬间绷起:“护法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棠生慢悠悠坐直身子,拿起青石上的人书,书页轻翻,映出三道缠绕着紫气的身影——正是三清炼化鸿蒙紫气的景象,其中代表通天的那道紫气上,隐有一丝极淡的灰线,“你当我看不出来?你那鸿蒙紫气里的天道印记,比你大哥二哥的都要明显三分。紫霄宫听道时鸿钧老师便说过,鸿蒙紫气虽能助成圣,却也系着天道枷锁,你早察觉不对了吧?”
通天的脸色沉了下来,指尖紧扣剑鞘:“护法多虑了,紫气修行顺畅,并无异常。”
“无异常?”棠生嗤笑一声,拿起龙头拐杖,杖首金龙轻吟,一道金光打在人书书页上,那道灰线瞬间清晰起来,“那这丝‘天道恶念’的气息是什么?你日日炼化紫气,会察觉不到它在悄悄篡改你的道心?截教‘有教无类’本是豁达之道,近来你却总对阐教‘择贤而教’心生抵触,真以为是自己的道心不稳?”
通天猛地站起身,圣威骤然爆发,山巅灵光云海剧烈翻涌:“护法休要胡言!我与二哥理念不同,本就正常,与紫气何干?”
“正常?”棠生丝毫不受他圣威影响,慢悠悠地用尘缘杆拨弄着净水钵盂里的清露,“那你为何不告诉你大哥二哥?为何独自在紫芝崖推演百年,想寻法子剥离印记?”他抬眸直视通天,目光锐利如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立截教纳万灵,修为不输兄长,就能凭一己之力炼化印记、甚至对抗天道恶念?通天,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你!”通天被戳中心事,又惊又怒,周身剑气暴涨,青萍剑脱鞘而出,化作一道青光直刺棠生,“护法若只是来羞辱于我,休怪我无礼!”
“哎,急什么?”棠生身形一晃,如风中柳絮般轻松避开剑气,指尖尘缘杆轻挥,竟用杆尾精准地磕在青萍剑脊上。“当”的一声清响,通天只觉一股柔和却无可抵挡的力量传来,青萍剑险些脱手,他踉跄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你明知道印记与天道相连,强行剥离只会伤及自身,却偏要硬扛,”棠生的声音从云海中传来,他的身影忽左忽右,始终在通天剑气触及不到的地方,“你以为瞒着兄长是顾全玄门颜面?实则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真等印记彻底侵蚀道心,你截教万灵怎么办?玄门怎么办?”
“用不着你管!”通天怒吼一声,双手掐诀,诛仙四剑虚影在身后浮现,剑气如涛,将山巅围得水泄不通,“我截教自有应对之法!”
“有什么法?是用诛仙阵图困死自己,还是让万灵替你承受天道反噬?”棠生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字字诛心,“你这性子,刚直是好,却也最易被激。当年紫霄宫听道,你为护一株灵草与妖族争执,也是这般冲动,忘了鸿钧老师说的‘刚易折’?”
通天越打越急,诛仙剑气纵横交错,却连棠生的衣角都碰不到。对方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他的每一招都落得空空如也,圣力消耗越来越快,心中的焦躁也越来越盛。就在他蓄力祭出最强一剑时,棠生忽然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尘缘杆快如闪电,轻轻点在他眉心。
“嗡——”
通天只觉一股温润的红尘愿力顺着眉心涌入,直抵丹田紫气所在。那股力量不似剑气般刚猛,却如清泉洗石,温柔地包裹住鸿蒙紫气。他一直觉得滞涩的紫气忽然剧烈翻腾,其中那道顽固的灰线在愿力冲刷下剧烈挣扎,却被尘缘杆散发的金光死死锁住。
“咔嚓”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
通天浑身一震,丹田处瞬间传来前所未有的舒畅感,困扰他百年的滞涩感彻底消失,鸿蒙紫气纯净如初生,流转间再无半分杂质。他愣愣地看着棠生收回尘缘杆,杆顶青烟袅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通天张了张嘴,满腔怒火瞬间消散,只剩下震惊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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