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岭的风渐渐褪去灼热,巫妖两军的杀气在夸父现身的瞬间消散大半,却仍有残余的紧绷悬在半空。棠生玄袍轻展,尘缘杆在掌心缓缓转动,目光扫过对峙的双方,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玄门向来不插手巫妖两族纷争,你们的恩怨情仇,自会由天道裁决。”
他话锋一转,指尖指向缩在东皇太一身后的九只小金乌,金红色的火焰在它们羽翼间不安地跳动,显然已被战场的气氛惊到。“但这九只金乌纵火烧山,致使洪荒西陆万里焦土,万灵遭难,此事不能不了了之。”棠生望着东皇太一,目光平静如水,“妖族既管不好嫡系,便由我玄门代为管教,待它们磨去顽劣心性,学会掌控真火,再送回天庭如何?”
东皇太一眉头紧锁,混沌钟在头顶微微震颤。金乌是妖族嫡系,更是帝俊与羲和的心头肉,让玄门带走管教,无疑是折了妖族颜面。他刚要开口反驳,一道金光自东方疾驰而来,落在他身侧——帝俊身着帝袍,面容威严,周身紫气缭绕,显然是刚从天庭赶来。
“大哥!”东皇太一见帝俊到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刚要诉说前情,却被帝俊抬手制止。
帝俊目光扫过战场,落在焦黑的土地、幸存的生灵和棠生身后的夸父身上,又看了看缩成一团的小金乌,神色渐渐凝重。他对着棠生微微拱手,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护法所言极是。金乌顽劣闯下大祸,确需严加管教。玄门护持洪荒生机,由您代为教导,是它们的造化。”
东皇太一愕然转头:“大哥!这……”
“无需多言。”帝俊打断他,眼神锐利如锋,“妖族执掌天庭,当有容人之量,更要为洪荒万灵负责。金乌犯错,便该受罚。”他转向棠生,拱手道,“护法既愿费心,帝俊感激不尽。只是小儿顽劣,还望护法手下留情。”
棠生轻笑点头:“放心,我只会教它们如何守规矩,不会伤其根本。”说罢,他指尖尘缘杆轻挥,一道淡青色的灵光化作圆环,将九只小金乌轻轻罩住。小金乌们起初还想挣扎,却被灵光温柔却坚定地束缚,只能“喳喳”叫着,不情不愿地跟着棠生向东方飞去。
东皇太一看着金乌被带走,虽心有不甘,却也明白帝俊的考量——玄门护法插手,既是约束,也是护持,总好过与巫族开战两败俱伤。他对着帝俊点头,挥手传令:“妖族儿郎,撤军!”十万天兵天将列阵而退,金光渐渐消失在天际。
巫族阵营见妖族退去,也收起了战斧骨矛。后羿扶着夸父,祖巫们相互对视,正要下令撤军,却听棠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后土祖巫,请留步。”
众祖巫一愣,纷纷转头。只见棠生并未随金乌远去,而是站在原地,目光温和地落在祖巫后土身上。后土身着土黄色巫袍,周身萦绕着厚重的大地气息,闻言上前一步,拱手道:“不知护法唤我何事?”她性情温和,虽为祖巫,却向来不喜争斗,此刻眼中满是疑惑。
棠生尘缘杆轻顿地面,青石板上竟泛起淡淡的金光,浮现出古老的符文。他望着后土,语气带着跨越万载的郑重:“百年前祖巫祖巫和我用十二滴祖巫精血换的圣位。当年我曾对祖巫说,待时机成熟,便为巫族请一尊圣人之位,还记得吗?”
其他祖巫也惊得围了上来,祝融按捺住激动:“护法的意思是时机到了……巫族也能出圣人?”洪荒万族,唯有玄门与西方教有圣人,巫族虽强,却因无圣人护持而始终存着隐患。
棠生点头,指尖符文亮起,一股温润的天道功德自地底涌出,萦绕在土皇后周身:“后土祖巫心怀大地,怜恤万灵,早已积累足够功德,”他看着后土,目光深邃,“如今巫妖暂歇,洪荒生机待复,正是你证道之时。”
后土望着周身流转的功德金光,感受着那股与大地相连的温润力量,眼眶微微发热。她一生护持洪荒大地,孕育生灵,从未想过自己能有证道圣人的机缘。她对着棠生深深一揖,声音带着颤抖:“多谢护法!后土定不负所托,护持洪荒大地生机!”
“此乃天道使然,亦是你自身功德所致。”棠生笑着摆手,“三日后,来不周山找我,我为你护法证道。”说罢,他身影化作一道青光,追向之前飞走的金乌,只留下满场震撼的巫族众人。
焚天岭上,巫族战士们爆发出比之前更热烈的欢呼。后羿扶着夸父,看着后土周身的功德金光,笑道:“夸父,你看,好人终有好报,巫族的好日子要来了!”夸父虚弱却欣慰地点头,望着不周山的方向,心中充满感激。
夕阳洒在焚天岭的焦土上,竟透出几分新生的暖意。巫妖的纷争暂歇,金乌被带走管教,巫族即将迎来第一位圣人,洪荒的风,似乎在这一刻转向了更温和的方向。而不周山巅的海棠树下,棠生看着被灵光束缚、仍在叽叽喳喳的小金乌,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盘棋,总算走对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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