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之滨,浊浪拍岸,天地间弥漫着令人心悸的狂暴气息。
暗灰色的海水如沸腾的铅汁,卷着数丈高的巨浪狠狠砸向礁石,每一次撞击都迸裂出漫天水花,礁石上的玄铁锁链被浪涛撕扯得“咯吱”作响,那是昔日龙族镇压海眼的法器,此刻却摇摇欲坠。沿岸的渔村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被狂风掀起的茅草屋顶在浪尖翻滚,晾晒的渔网被撕碎成碎片,与漂浮的海藻缠在一起,在海面上无助沉浮。
更深处的海域,景象愈发骇人。一只背宽千里的玄甲巨龟正在深海中疯狂翻腾,它的玄甲本如万年墨玉般温润,此刻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淡灰色的煞气正从裂纹中丝丝缕缕渗出,与翻涌的海水交织成一片蚀心的雾霭。每当煞气涌动,巨龟便会发出一声沉闷如雷鸣的嘶吼,四肢狠狠拍打海面,庞大的身躯搅动着洋流,引得整个北海都跟着震颤。海底山脉被它撞得崩塌,千年灵脉被搅得紊乱,惊慌的鱼群在浪涛中乱窜,连最沉稳的深海老蚌都紧闭蚌壳,不敢露出一丝缝隙。
“吼——”又一声嘶吼撕裂长空,巨龟猛地抬头,玄甲撞向一处悬浮的海眼礁石,只听“轰隆”巨响,礁石碎裂成齑粉,一股更浓郁的煞气从海眼喷涌而出,瞬间缠绕上巨龟的身躯。它眼中的血丝愈发浓重,温和的灵智被狂躁吞噬,显然已被心魔与煞气彻底控制。
远处的水族修士躲在珊瑚礁后,个个面色惨白。为首的老鲛人身形颤抖,望着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声音发颤:“这可如何是好?玄甲巨龟向来温和,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狂暴……”旁边的蟹将急道:“再这样下去,北海灵脉都要被它搅断了!咱们要不要请龙族长老来镇压?”老鲛人摇头:“它已是准圣修为,寻常镇压只会激化煞气,怕是……”
话音未落,一道赤金色的流光破开灰暗的云层,如利剑般直插北海上空。流光散去,玄门护法尘因的身影立于半空,玄色道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周身萦绕着玄门正法的清光,手中的红尘因果拂轻轻晃动,拂尘丝间的赤金愿力与淡红因果符文流转不息,所过之处,狂暴的煞气竟如遇克星般纷纷退散。
“是玄门护法!”水族修士们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齐齐躬身行礼,“参见护法!”
尘因目光落在下方发狂的巨龟身上,看着它玄甲上的裂纹与眼中的痛苦,眉头微蹙。他能清晰感受到,巨龟体内原本厚重的“守静”道韵正被一股“狂躁”之气裹挟,那是化形瓶颈期的“变易”执念与域外煞气交织滋生的心魔,二者相冲,才让这万年温厚的老龟失了神智。
“玄门正法,涤荡邪祟!”尘因低喝一声,手腕轻扬,红尘因果拂顺势挥出。只见拂尘丝如灵蛇般探出,赤金色的愿力如天河倒倾般涌下,淡红的因果符文在空中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朝着巨龟当头罩去。
愿力触碰到煞气的刹那,发出“滋滋”的轻响,灰色煞气如冰雪遇骄阳般迅速消融。因果大网落在巨龟身上,符文顺着玄甲的裂纹渗入,原本狂躁翻腾的巨龟动作猛地一滞,四肢拍打海面的力道渐渐变缓,眼中的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痛苦的嘶吼变成了低沉的呜咽。它庞大的身躯不再挣扎,缓缓沉入海水之中,只露出半个玄甲在水面上,周身的煞气被愿力与因果符文牢牢锁住,再无法作祟。
北海的风浪瞬间平息了大半,翻滚的海水渐渐归于平静,崩塌的海底山脉不再继续碎裂,惊慌的鱼群开始试探着游回原位。水族修士们见状,纷纷松了口气,看向尘因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尘因缓缓降落,立于巨龟露出水面的玄甲之上。玄甲冰凉而粗糙,上面的裂纹还在隐隐散发着残余的煞气,巨龟转动着巨大的头颅,此刻它眼中的狂躁已完全褪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深深的迷茫,它看着尘因,声音低沉如深海暗流:“是……是护法?”
尘因点头,指尖轻触玄甲上的裂纹,一丝玄门愿力注入其中,缓解着它的痛苦:“老龟,你被心魔与煞气侵扰,苦了你了。”
巨龟的眼中泛起水光,声音带着哽咽:“我……我控制不住自己。化形瓶颈卡了千年,我总想着斩断兽性,可这龟甲与我道基相连,怎么也放不下。近来心里总像有团火在烧,一怒之下就……就惊扰了北海生灵,还请护法责罚。”
“责罚无益。”尘因在玄甲上坐下,龙头拐杖轻轻一顿,稳住身形,“你修‘守静’之道数十万年,玄甲早已与你的道韵融为一体,强行斩断兽性化为人形,本就违背你的道基根本,难怪会生心魔。”他看着巨龟迷茫的眼神,继续说道,“化形之道并非只有‘褪去兽身’一条路,你执念于人形,反而入了歧途。”
巨龟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又迅速黯淡下去:“可……可除了化形,我难道要一辈子困在这笨重的躯壳里,被心魔反复折磨吗?”它修行了数十万年,早已厌倦了因躯体笨重而行动迟缓的日子,更怕再次失控酿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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