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紫霄宫内的空气,仿佛在天道新增条件落下的瞬间,彻底冻结成了冰。净尘悟道灯那第十四片莲瓣猛地一颤,竟有几缕灰气从瓣尖沁出,原本微弱跳动的灯芯骤然缩成一团,连光晕都透着股绝望的暗;鸿钧老祖掌心的造化玉碟残片,裂纹“咔嗒”一声蔓延开半寸,原本与天道共鸣的微光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石质感,似在无声控诉这蛮横的意志;扬眉大仙身侧的先天空心杨柳,枝条猛地绷直,翠绿的柳叶竟簌簌落下几片,叶尖染着极淡的血色——那是他体内怒火冲霄,连伴生灵根都受了波及。
“天道这是……这是在断我们所有退路!”扬眉大仙猛地一拍云座,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暴怒,原本温和的仙音此刻竟带着几分撕裂的沙哑。他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柳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柳枝末梢不自觉地爆发出几缕黑色戾气——那是他万年来从未有过的失态。“自愿?有功德者哪个不是逍遥惯了的修士?三清有昆仑道场,接引准提有西方净土,便是大禹麾下的人族功臣,也愿守着阳城护佑百姓,谁愿去天庭受那规矩束缚?”
他的目光扫过殿外混沌深处,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过往量劫的惨状:龙汉大劫时,龙族尸骸堆成东海焦土,凤凰翎羽染遍南荒烈火,麒麟血浸透西岐冻土,天地间只剩哀鸣;道魔大战里,先天神只陨落无数,玄黄功德金光都挡不住魔焰焚身,多少修士连魂魄都被罗睺的魔火炼化成灰;巫妖大劫更甚,十二祖巫身死道消,帝俊太一魂飞魄散,洪荒大地裂成数块,人族在战火里流离失所,连孩童都要握着石斧反抗……那些画面如尖刀般扎在他心上,让他胸口阵阵发闷。“至于‘量劫死仙神登天庭’——这分明是逼着我们选‘战争’!天道是忘了那些劫里的血吗?忘了洪荒多少次差点毁在量劫里吗?”
鸿钧老祖的脸色比之前更沉,额间的皱纹拧成了沟壑,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抬手按住造化玉碟,试图平复那不断震颤的残片,可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却让他心头发凉。“天道这是在逼我们做‘单选题’。”他声音低沉得像从喉咙里滚出来,目光里满是疲惫与无奈,“要么劝动有功德者自愿上天庭,要么……等着量劫爆发,用仙神的血铺就天庭的台阶。可前者难如登天,后者……便是把洪荒再拖进炼狱。”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巫妖大劫时,祖巫共工怒撞不周山的场景——天塌地陷,洪水滔天,无数生灵在灾难里死去,他虽以自身修为补天道,却也救不回那些消逝的生命。如今天道竟要重蹈覆辙,让刚晋级的洪荒再历战火,这让他这位见证了无数劫难的天道代言人,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龙汉、道魔、巫妖……哪一次量劫不是尸横遍野?如今三才刚并立,人道刚圆满,若是再添一场劫,洪荒积攒的生机,怕是要被彻底耗光。”
棠生坐在云座上,指尖冰凉得像触了寒冰,他死死盯着净尘悟道灯那片染了灰气的莲瓣,眼前不断闪过阳城百姓的笑脸——那些因洪荒晋级而延长寿命、安居乐业的凡人,那些在工坊里叮当作响劳作的工匠,那些在学堂里诵读人族典籍的孩童。若是量劫爆发,这些鲜活的生命,怕又要像巫妖大劫时那样,在战火里流离失所,甚至化为枯骨。
“天道这是在把‘守护’变成‘献祭’。”棠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痛心,“自愿者上天庭是‘守护’,量劫死者上天庭是‘献祭’——可它偏要把这两条路拧成一条死路,要么献祭意愿,要么献祭生命。”他想起道魔大战时,那些为护洪荒而战死的先天修士,他们的功德本可让他们逍遥万年,却最终倒在了魔焰里;想起龙汉大劫时,麒麟族为护大地,全族几乎覆灭,只剩寥寥几脉苟延残喘。“我们本想寻个折中法子,可天道连这点余地都不给……这哪里是要守护洪荒,分明是要亲手毁了它刚有的希望。”
紫霄宫内的寂静,比之前更甚,连混沌气流穿过宫宇的声响都消失了,只剩下三人沉重的呼吸声。扬眉大仙的怒火渐渐压成了满心的悲凉,他松开攥紧的柳枝,看着飘落的柳叶,眼神里满是无力;鸿钧老祖垂着眼,指尖的造化玉碟裂纹仍在蔓延,似在预示着洪荒即将到来的裂痕;棠生则抬手拂过净尘悟道灯的灯座,试图让灯芯重新亮起,可那团微光却始终缩在角落,像极了此刻洪荒的处境——明明刚迎来光明,却又要被拖进黑暗。
过往量劫的惨状在三人脑海里反复回荡,龙汉的焦土、道魔的血雾、巫妖的断壁,每一幅画面都在提醒他们:一旦量劫再起,刚晋级的洪荒,必将再次沦为残垣断壁,那些鲜活的生命,那些新生的希望,都将化为泡影。紫霄宫内的愁云,此刻已浓得化不开,压在三人心头,也压在整个洪荒的未来之上——他们明知天道的法子是条死路,却偏偏找不到一条能绕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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