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日内瓦湖畔静谧的公路，将苏黎世璀璨的灯火远远抛在身后。夜色如墨，只有车灯切开前方有限的黑暗，以及湖对岸零星散落的村落灯光，在墨黑的水面上投下摇曳的、微弱的倒影。车内无人说话，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加密频道里偶尔传来的、压低的侦察汇报。
“已抵达‘钟苑’外围三公里处。热成像显示庄园主建筑内有零星热源，但活动迹象微弱。钟楼方向无显着热源。未发现大规模电子信号或人员布防。外围栅栏完整，但东南角有近期植被被轻微踩踏的痕迹，可能有人先行潜入。”“向导”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冷静而客观。
“继续观察，无人机升空，红外和夜视模式交替扫描钟楼及周边林地。A组从东南角潜入，建立内圈观察点。B组，周雨薇动向？”陆衍快速回应。
“B组报告：目标离开画廊后，驾车驶向苏黎世湖区方向，但中途在温特图尔附近下高速，进入一家酒店。目前仍在酒店内，暂无外出迹象。已安排人手监控酒店出入口及通讯。”
周雨薇去了酒店？这暂时排除了她直接尾随的可能性，但她的出现本身就像一根刺，扎在陆衍和林溪的警惕线上。
车子在距离“钟苑”一公里处的一片小树林边缘停下，关闭所有车灯。陆衍和林溪迅速下车，换上便于行动的深色衣物，检查装备。林溪将那个装有“书签”的手袋留在了车上隐蔽处，只携带必要的通讯器、微型相机和防身用具。
“向导”带领两名队员已经在此等候。“陆总，夫人。A组已就位，确认钟楼底层入口虚掩，内部有陈旧灰尘，但近地面有新的鞋印，不止一人，鞋印型号不同，时间在24小时内。主建筑内部热源稳定，像是看守或留守人员，未表现出戒备姿态。”
“分头行动。”陆衍决定，“‘向导’，你带人盯着主建筑，如果里面的人有异动，或者有外部人员接近，立刻示警并酌情控制。我和林溪去钟楼。”
“明白。保持频道畅通。”
陆衍和林溪如同夜色中的影子，借助树木和地形的掩护，快速向庄园深处潜行。这座“钟苑”占地广阔，显然疏于打理，花园荒草丛生，雕塑蒙尘。那座被称为“寂静之钟”的钟楼，矗立在庄园西北角的湖边，是一座约四五层楼高的石质建筑，顶部是典型的欧式钟亭，但钟面漆黑，指针永远停留在某个早已被遗忘的时刻。
靠近钟楼，一股混合着潮湿石头、腐烂木材和淡淡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底层的木门果然虚掩着，露出一道漆黑的缝隙。陆衍示意林溪留在门外侧安全处，自己则贴近门缝，用微型探头先观察内部。
门内是一个空荡荡的圆形石室，只有中央一架螺旋上升的石阶。灰尘在透过高处窄窗的惨淡月光下飞舞。地面上，几组清晰的鞋印通向楼梯。没有灯光，没有声音。
陆衍对林溪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闪身进入，反手将木门虚掩回原状。石室内温度更低，空气中那股陈腐气味更浓。
他们沿着螺旋石阶向上，脚步轻如猫鼬。石阶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已经松动，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放大。林溪紧跟在陆衍身后，能听到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
爬到大约第三层的高度，石阶到达一个平台。平台一侧是一扇紧闭的、厚重的橡木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早已锈死的钥匙孔。但就在门楣上方，石壁被刻意凿平了一块，刻着一个图案。
那图案，赫然是一只眼睛的简化线条图，而在眼球瞳孔的位置，刻着一个微小的、向下指的箭头。
掌中之眼，指向此处？
陆衍检查木门，没有电子锁，纯粹机械结构，但异常坚固。他尝试推了推，纹丝不动。
“看这里。”林溪压低声音，指向门框与石壁接缝处的一个极不显眼的凹陷。陆衍用微型手电照去，发现凹陷里似乎有个小小的金属反光点。他用镊子小心探入，夹出了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扁平的金属片。
金属片一面光滑，另一面蚀刻着极其精细的纹路，看起来像是一个微缩的电路板，或者是某种密匙的物理部分。
“扫描它。”陆衍将金属片放在林溪手持的微型扫描仪下。
“深蓝”通过加密链路快速分析：“纹路为一种非标准二进制编码，初步解析为一组数字：4-1-9-7-2-0。同时，检测到金属片内部有纳米级磁性材料，排列成特定极性模式。”
数字？磁性模式？
陆衍的目光再次投向门上那只“眼睛”和箭头。箭头指向下方。他蹲下身，仔细检查门下方的石质门槛。在门槛中央，他发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直径不到一厘米的圆形小孔，孔壁光滑，像是人工开凿。
他将金属片光滑的一面朝上，尝试将其贴近小孔。金属片似乎受到某种吸引，“咔哒”一声轻响，竟被吸了过去，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小孔，蚀刻纹路的一面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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