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陆衍仍然坐在实验室的主控台前。
屏幕上不是校园论坛的数据追踪,而是“启明”科技的内部安全日志。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有十七次针对外围合作团队数据服务器的异常访问记录,每次持续时间不超过三十秒,访问路径都巧妙地伪装成正常的研发人员操作。
但“深蓝”的异常行为分析模块捕捉到了微小的模式差异:这些访问总是在服务器负载最低的凌晨时段发生;访问者虽然使用了合法的身份验证令牌,但操作习惯与对应员工的日常模式有0.3秒的延迟偏差;最可疑的是,所有的访问都集中在同一个子项目——“意识数据压缩算法优化”。
这个子项目在“启明”内部评级为B级,不算核心机密,但也涉及一些前沿的探索性研究。项目负责人是陆衍从斯坦福挖来的神经科学家李博文,团队里还有三个算法工程师和两个数据标注员。
陆衍调出李博文的通信记录和工作日程。过去一个月,李博文参加了两次国际学术会议,一次在柏林,一次在新加坡。在新加坡那次会议上,他参与了一个关于“意识数据结构化标准”的小型研讨会,组织者之一是“星穹基金会”资助的研究中心。
不是直接证据,但足以引起警惕。
陆衍又检查了那三个算法工程师的背景。其中一个叫赵明轩的,三个月前在一次行业聚会上,与“星穹基金会”某亚洲分部的技术顾问有过简短的交流。据当时在场的人回忆,他们讨论了“算法伦理”话题,交流内容没有异常。
但时间点——赵明轩与基金会顾问交流的两周后,异常访问开始出现。
陆衍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实验室的冷白色灯光让他的疲劳无处隐藏。他知道自己需要休息,但更知道,如果这些异常访问真的是“牧羊人”渗透“启明”的开始,那么每耽搁一分钟,风险都在增加。
他给李博文发了加密邮件,要求明天上午九点进行项目紧急复盘。然后给公司的首席安全官发了指令,要求在不惊动团队的情况下,加强对该子项目所有数据流的监控。
做完这些,已经是凌晨四点。窗外城市的灯火稀疏了许多,夜晚即将迎来最深的时刻。
陆衍站起身,走到窗边。玻璃上倒映出他疲惫但依然锐利的眼神。他想起了校园论坛上那个匿名帖,想起了帖子里对林溪论文的精准引用,想起了楼主暗示的“学术与商业的完美对接”。
现在想来,那个帖子可能不止是试探或警告,更可能是某种……声东击西。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向校园八卦,而真正的渗透,正在他们最核心的事业领域悄然进行。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溪的消息:“还没休息?”
陆衍有些意外——她很少在深夜主动联系。他回复:“在处理一些工作。你怎么醒了?”
“做噩梦了。梦见论坛的帖子变成了现实,所有人都在指着我说‘她是个骗子’。”后面跟了一个苦笑的表情。
陆衍看着那条消息,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发紧。他拨通了电话。
“喂?”林溪的声音有些沙哑,确实像是刚醒来。
“需要我过去吗?”陆衍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不用,我没事。只是……梦太真实了。”
“梦不会成真。”陆衍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性,“我已经在追踪发帖者的更多线索。而且论坛的舆论在转向,张晓和其他几个朋友的反驳很有力,大多数人还是理性的。”
“我知道。”林溪轻声说,“但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牧羊人’真的想毁掉我们,他们有很多方法。论坛帖子只是最温和的一种。”
陆衍没有否认。他看向窗外黑暗的天空,说:“所以我必须确保‘启明’是安全的。如果我们的事业堡垒被攻破,那我们就真的失去了一切阵地。”
“‘启明’出问题了?”林溪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潜台词。
陆衍犹豫了一秒。按照安全原则,他不应该把公司内部的安全问题告诉任何人,即使是林溪。但另一方面,他们共享着更大的秘密,对抗着共同的敌人。而且,林溪的哲学洞察力,有时候能看到技术专家忽略的维度。
“发现了一些异常访问记录。”他最终选择坦诚,“可能是试探性渗透,也可能是内部人员被影响或收买。我正在调查。”
电话那头传来被子摩擦的声音,林溪似乎坐了起来。“和论坛帖子有关联吗?”
“时间点有重叠。论坛帖子发布前四小时,最后一次异常访问发生。”陆衍说,“但无法证明是同一批人,手法完全不同——论坛是公开的信息战,‘启明’的渗透是隐蔽的技术入侵。”
“但目的可能相同。”林溪思考着,“测试我们的反应能力,寻找我们的弱点,在我们最在意的地方施加压力。”
“对。”陆衍重新坐回控制台前,调出“启明”公司的组织结构图,“而且如果‘牧羊人’真的开始渗透‘启明’,他们的目标可能不止是窃取技术。‘启明’在意识科技领域的影响力,可能成为他们推进‘画廊’计划的工具,或者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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