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启程后的第五日,京城的晨雾刚散,沈青辞就已站在兵部衙署的海防图前。图上用朱砂标出的倭寇活动区域,正以惊人的速度从浙东蔓延到闽北,最外围的红点距苏州港仅百里——那是互市丝绸转运的核心港口,一旦被袭,不仅会断了大靖半数的互市收益,还会让北朔商队对盟约生疑。
“镇国将军,沿海三镇的水师统领都递了急报,说倭寇的船只换了新的铁炮,我们的旧式火炮根本拦不住。”水师参军周毅躬身递上一叠军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昨日宁海卫的巡逻船被击沉两艘,三十多名水兵只活下来三个,都说是‘黑铁炮’打的,一炮就能轰穿船板。”
沈青辞指尖抚过宁海卫的位置,那里是她父亲当年抗击倭寇的战场,如今却成了倭寇肆虐的起点。她转头看向周明:“去把当年忠勇侯府的旧部名册拿来,我记得有个叫秦峰的,当年跟着我父亲造过改良火炮,后来因遭魏坤排挤,辞官回了江南。”
周明刚应声要走,衙役突然来报:“将军,户部尚书李大人求见,说有军饷要务商议。”
沈青辞皱了皱眉。这位李尚书是前吏部尚书的同宗,当年曾联名反对互市,如今见她执掌禁军,怕是没安好心。“让他进来。”
李尚书身着藏青色官袍,走进来先对着海防图叹了口气:“镇国将军,不是老夫故意为难,实在是国库吃紧。陛下要修先帝陵寝,还要拨银安抚江南受灾百姓,你要的五十万两海防军饷,户部实在拿不出来啊。”他话锋一转,“依老夫看,倭寇不过是小打小闹,不如先撤了沿海的部分驻军,把军饷省下来先用在‘正途’上。”
“李大人说的‘正途’,是指你侄子在苏州开的那些丝绸庄吧?”沈青辞冷笑一声,递过一份账册,“这是上月互市的收益清单,仅北朔皮毛交易就入账六十万两,足够支付海防军饷还有余。陛下已下旨,互市收益专款专用,优先供给海防,李大人是没看到圣旨,还是故意装糊涂?”
李尚书的脸瞬间涨红,接过账册的手都在抖。他没想到沈青辞竟把互市账目摸得如此清楚,一时语塞:“这……老夫只是担心军饷滥用,既然有这笔款项,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说罢匆匆告退,出门时差点撞到门槛。
周明看着他的背影嗤笑:“这些老臣就知道抱成团刁难,将军刚才就该把他私吞盐税的证据拿出来,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现在还不是时候。”沈青辞摇头,“废太子虽被擒,但他的旧部在朝堂还有根基,李尚书只是跳出来的小角色,打草惊蛇反而不好。”她拿起军报,“先找秦峰改良火炮,等海防稳固了,再清这些朝堂蛀虫也不迟。”
三日后,沈青辞乔装成商人,带着周明和两名锦衣卫去了江南。秦峰隐居在绍兴的一个小渔村里,见到沈青辞递来的忠勇侯旧佩刀,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工匠当场红了眼:“侯爷当年救了我全家,我本以为忠勇侯府蒙冤,再也没机会报答,没想到沈小姐竟找来了。”
“秦伯,如今倭寇用新式铁炮肆虐海疆,只有你能帮大靖。”沈青辞将倭寇火炮的残骸图纸递给他,“我知道改良火炮不易,但沿海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还请你出山。”
秦峰接过图纸,手指抚过上面的炮口尺寸,眉头渐渐皱起:“这火炮的样式不是倭寇的,倒像是海外蛮夷的工艺。不过也不难改,我当年跟着侯爷造过‘轰天炮’,只要把炮管加粗,再换用精铁铸膛,就能比这倭寇的炮射程远三倍。”他顿了顿,“但铸炮需要大量精铁,江南的铁厂都被盐帮旧部把持着,他们怕是不会卖。”
“铁的事我来解决。”沈青辞道,“镇国公已命人查封了盐帮控制的铁厂,现在由禁军接管,你只管安心造炮。我给你调三百名工匠,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第一批改良火炮运抵海防。”
安排好铸炮的事,沈青辞刚回到苏州驿站,就收到了沿海送来的密报。密报是用暗号写的,翻译过来只有一句话:“松本在舟山岛集结,身边有左贤王旧部,似在等北朔船只。”
左贤王旧部?沈青辞心头一紧。左贤王已被萧彻平定,残余势力怎么会和松本勾结?她立刻让人找来北朔商队的管事巴图尔,巴图尔看到密报后脸色大变:“左贤王有个侄子叫蒙克,当年逃到了海外,听说在倭寇那里当军师。萧公子临走前特意嘱咐过,若看到蒙克的踪迹,一定要立刻通知他。”
“萧公子现在在哪里?”沈青辞追问。
“大汗病重,萧公子回去后就接管了北朔的兵权,正在平定东部的部落叛乱。”巴图尔道,“不过萧公子留下了快马信使,说有紧急情况可以通过北朔的驿站传信,十日就能送到他手上。”
沈青辞立刻提笔写了一封信,信中没有过多客套,只说“舟山岛有蒙克与松本勾结,盼速除之,海疆安则互市安”,最后附上了一枚平安玉的纹样——那是她与萧彻约定的紧急暗号,见纹样如见人。她将信交给巴图尔:“务必亲手交给萧公子,告诉他,我在舟山岛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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