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营地如同一只被惊扰的蜂巢,在死亡威胁的迫近下,爆发出惊人的效率与一种悲壮的秩序。恐慌并未消失,而是被更强烈的求生欲和责任感强行压制成燃料,驱动着每一个人疯狂运转。
林静婉站在岩洞入口内侧临时搭建的指挥点——一张铺着简陋地图的石板前,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锐利如刀,不断接收着各方的汇报并下达指令。
“报告林姐!外层预警区所有引发报警器检查完毕,状态正常!”
“报告!中层阻滞区三号、七号土地雷埋设点加固完成!”
“核心区木栅栏已用备用原木二次加固,机枪位沙包垒筑完毕!”
“应急逃生通道内障碍已清除,出口伪装确认完好!”
“重要物资已转移百分之八十,剩余正在打包!”
陈石头、柱子媳妇、甚至小石头和陈大娘,都如同上了发条的士兵,在各自的位置上拼命忙碌着。往日里需要李昊或赵卫国督促才能完成的工作,此刻在死亡的倒计时下,以数倍的效率推进着。
林静婉的手指在地图上代表北面古道的区域重重划过,那里仿佛正有一股钢铁与死亡的洪流,沿着图示的线条,向着代表“龙渊”的标记汹涌而来。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静婉姐……”小石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混杂着汗水和雨水,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恐惧,“鬼子……真的会来吗?李大哥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静婉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强行挤出一丝安抚的笑容,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会来的。但我们准备好了,不是吗?李大哥他们……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有多么苍白。李昊远在西边,即便接到消息(她已冒险派出了最后一只信鸽向西寻找李昊),也未必能及时回援。赵卫国正在日军大队后面追踪,自身难保。
能依靠的,只有他们自己,和这一个月来辛苦构建的防御工事。
她走到崖壁内侧的射击孔后,望向外面。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细密冰冷,将整个山林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之中。这雨水能掩盖他们的活动痕迹,但也可能掩盖日军的行踪。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和疯狂的准备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从悬崖边偷来的。
突然——
“叮铃铃——!”
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铃声,从营地东北方向的外层预警区猛然传来!声音在雨幕中穿透力极强,瞬间刺破了营地内凝重的寂静!
来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僵,心脏骤停!
林静婉猛地挺直身体,冲到观察孔前,死死盯着铃声传来的方向。是陷阱被触发了!是野兽,还是……日军的尖兵?!
“全员就位!准备战斗!”林静婉的声音带着一丝破音,却异常尖锐地响彻营地,“非战斗人员,立刻进入内洞!快!”
陈大娘拉着柱子媳妇和小花,毫不犹豫地冲向岩洞最深处。陈石头、小石头以及另外两名稍懂射击的新成员(原本青石坳的幸存者),则迅速扑向各自的防御位置——木栅栏后的射击垛口、崖壁上的隐蔽狙击点。那挺歪把子机枪被赵卫国的副手(一名原二十九军老兵)架设在了最重要的正面火力点上。
林静婉自己也抓起了一支三八式步枪,蹲在了一个视野良好的射击孔后,冰凉的枪托抵在肩窝,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颤抖的手臂稳定了一些。她不是战士,她是学者,是医生,但此刻,她必须拿起武器,守护身后的一切。
营地内外,只剩下雨水敲打树叶和建筑的沙沙声,以及那隐约还在回荡的报警铃声。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弥漫开来,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在雨幕中搜寻着任何可疑的动静。
一分钟……两分钟……
预想中的枪声没有响起,也没有看到日军士兵的身影。
就在众人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时,负责在崖壁高处了望的小石头,用颤抖的声音发出了新的信号:
“东北方向……林子边缘……有东西在动!好像……好像是个人……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不是日军大队?
林静婉心中一紧,难道是赵卫国队长派回来的联络员?还是……鬼子的斥候?
“所有人保持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林静婉立刻下令,同时紧紧盯着小石头指示的方向。
雨幕之中,一个模糊而踉跄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林缘的灌木丛中扑了出来,重重地摔倒在营地外围的空地上,挣扎着,似乎想要爬起来,却又无力地伏倒在地。
那人穿着一身被荆棘划得破烂不堪的土布衣服,浑身泥泞,完全看不清面容。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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