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改”机枪的成功,并未冲散山谷中弥漫的沉重阴云。那挺能够咆哮的武器,更像是为一场迫在眉睫的、以生命为赌注的行动,敲响了最后的准备钟声。
而这份紧迫感,绝大部分来源于那间作为病房的木屋。
猴子的情况急转直下。
持续的低烧终于演变成了骇人的高热,他的身体在简陋的床铺上无意识地抽搐,苍白的皮肤下仿佛有火在燃烧。原本时而清醒的时刻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碎的呓语。
“……石头哥……快走……地图……给队长……”
“……冷……好冷……娘……”
“……开枪……打……打那机枪……”
破碎的词语,混杂着痛苦呻吟,像一把把钝刀切割着每一个守护在他身边人的心。林静婉几乎寸步不离,用浸了凉水的布巾不停擦拭他的额头和脖颈,试图将那可怕的热度压下去,但收效甚微。她试遍了手头所有可能具有消炎降温作用的草药,甚至冒险加大了少量磺胺粉的剂量,但猴子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微弱。
他的呼吸变得浅而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吸气都需要耗尽全身的力气。生命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年轻的脸庞上流逝。
李昊站在门口,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看着林静婉忙碌而绝望的背影,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听着猴子那断断续续、承载着太多未竟之志的呓语,拳头在身侧死死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不能再等了。
一天?两天?猴子可能连今晚都撑不过去。
袭击日军转运点的计划,必须提前!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正在空地上带领队员进行适应性射击训练的赵卫国。
“老赵!”李昊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嘶哑,“不能再拖了。”
赵卫国停下动作,看着李昊阴沉得几乎滴水的脸色,又侧耳听了听病房方向隐约传来的动静,瞬间明白了。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重重点头:“他娘的!干!就今晚!”
“通知所有战斗人员,立刻到车间集合,做最后部署和装备检查!”李昊的命令简洁冰冷,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杀气。
很快,所有能参与行动的队员,包括伤势基本痊愈的柱子、大川、小武等十几人,全部聚集在了略显拥挤的“车间”里。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火药和一种大战前的肃杀。
李昊站在中间,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或紧张、或兴奋、或决然的面孔。
“情况有变,行动提前至今夜子时。”他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废话,“目标不变,白石滩日军转运点。任务核心,夺取药品,尤其是消炎药和退烧药!”
他拿起木炭,在木板上最后一次勾勒转运点的简图,语速极快却清晰无比:
“袭击组,由我、柱子、大川等六人组成,携带一支‘闪电’,五支步枪,任务不变,突入棚区,寻找并搬运药品箱!”
“火力掩护组,由小武带领其余七人,携带那挺‘魔改歪把子’、另一支‘闪电’和剩余步枪、所有手榴弹,在预定位置制造混乱,吸引并牵制日军主力火力!”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药,不是歼灭!袭击组得手后发信号,掩护组立刻交替掩护撤退!按预定路线,到三号汇合点集合!任何人不得恋战!”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角落那挺粗糙却至关重要的“魔改歪把子”上:“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它,效果未知。小武,把握好射击节奏,它经不起长时间连续射击。”
“明白!队长!”小武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对这新式“家伙”的期待与谨慎。
“检查装备!子弹上膛,手榴弹放在最顺手的位置!五分钟后出发!”赵卫国拄着拐杖,低沉地吼道,尽管他无法亲自参与,但他的意志与每一个人同在。
队员们沉默而迅速地行动起来,最后一次检查枪械,将数量有限的子弹压入弹仓,将新近制造、威力增强的竹筒手榴弹小心地插在腰带上。没有人说话,只有金属碰撞的轻微声响和粗重的呼吸声。
林静婉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她的眼圈红肿,脸上还带着泪痕。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默默地将几个分装好的急救包,塞进每一个突击队员的行囊里,动作轻柔却坚定。
当她将最后一个急救包塞进李昊的挎包时,她的手停顿了一下,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有担忧,有祈求,更有一种无需言说的托付。
李昊迎着她的目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色渐深,山谷外一片漆黑,只有风声呜咽。
李昊最后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猴子微弱的呓语仿佛就响在耳边。
他猛地转过身,面向整装待发的队员们,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坚硬:
“出发!”
十几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没入浓重的夜色,向着山下,向着那个决定着战友生死、也考验着“龙渊”锋芒的日军据点,疾驰而去。
生命的倒计时,滴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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