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的计划如同一幅复杂的拼图,需要在绝对静默与隐秘的前提下,调动洞窟内外有限的力量,在多个方向上同时落下看似无关、实则互相关联的“闲棋”。这幅拼图的最终画面,必须让远在北平的南造云子“看到”一个她愿意相信、且符合其逻辑推演的“故事”。
“故事”的主题是:一支陷入绝境、内部出现裂痕、正试图分散转移、且关键技术路线陷入混乱的“利刃”教导队。
第一幕:技术路线的“混乱”
这部分由林静婉主导。她将带领技术组,在洞窟最深处开辟的“信号泄露实验区”内,进行一系列精心设计的、看似“失败”和“矛盾”的无线电信号模拟发射实验。这些实验将使用经过改造、可极小功率定向辐射的简易发射装置,将信号导向洞窟外特定方向的山岩,利用复杂反射形成难以定位的微弱泄露。
泄露的信号内容经过加密,但加密方式故意混杂——有时使用教导队早期较简单的密码,有时模仿缴获日军资料的密码片段,有时甚至夹杂着看似随机的数字组。信号内容则充满“内部矛盾”:一段信号“欣喜”地报告“氧化铈催化取得突破,推进剂稳定性大幅提升”;紧接着另一段信号却“沮丧”地争论“新型稳定剂合成路线疑似存在致命放热风险,实验被迫中止”;还有的信号则“焦虑”地提及“无线电防测向研究受阻,关键元件短缺”。
这些信号功率极低,出现时间随机,且通过山体反射后方位飘忽,极难被准确定位,但足以被日军在太行山区部署的、灵敏度提升后的无线电侦测网络偶尔捕捉到片段。在南造云子看来,这正是一支技术团队在压力下陷入方向混乱、进展不一、且通讯保密纪律出现松弛的典型迹象。
第二幕:人员动向的“离散”
这部分由墨离负责,赵卫国配合。他们不会真的派出人员大规模转移,而是利用对周边地形的熟悉,制造一系列“有人活动”的痕迹,并将这些痕迹导向不同的、彼此矛盾的方向。
例如,在洞窟东北方向一处隐蔽但可能被日军空中侦察注意到的山谷,队员们会利用夜间,模拟小股部队短暂驻扎后撤离的痕迹——熄灭的篝火残迹(用冷灰和特定草木模拟)、故意遗弃的无法使用的废旧零件(来自缴获物资中确实损坏的部分)、以及走向不同方向的、经过处理的脚印和拖痕。这些痕迹将暗示一股约十人左右的小队曾在此短暂停留,然后似乎分成了两三个更小的组,朝不同方向散去。
同时,在西北方向“石匠”村落更外围(但并非直指村落)的山林里,墨离的小组会设置几处极其隐蔽、却又“恰好”能被敌人地面搜索队或特工发现的“临时联络点”痕迹——比如岩缝中颜色特殊的碎布条(与教导队服装料子相似但略有差异)、刻在树皮上似是而非的简易符号(模仿但故意画错一两笔)、甚至“不小心”掉落的一两颗制式不同的步枪子弹(混合使用缴获的日制和中式子弹)。这些痕迹不会形成连贯的路径,而是零星散布,暗示着仓促、慌乱且可能失去统一指挥的零星人员活动。
第三幕:外部接触的“笨拙”与“内讧”
这部分最为敏感,需要极其精巧的设计。针对旧书摊那条线,不派人接触,但通过“小石头”在更远的集市角落,向另一个看似无关的旧货贩子“打听”那种“画着古怪瓶罐和洋文的册子”,并抱怨“之前听人说有用,买了本却看不懂,怕是骗人的”,声音稍大,确保能被可能存在的监视者听到。这种举动既显示出对技术的渴望,又透露出信息不畅和上当受骗的“懊恼”,符合一支被困部队急于寻求突破却又与外界脱节的形象。
针对“国际援助”信号,不再直接释放假情报,而是通过之前成功传递过“警示残页”给陈浩的那个间接渠道(已被墨离评估为相对安全),向陈浩方向传递一个更加混乱的信息:一份字迹潦草、内容前后矛盾、像是多人争吵后妥协产物的“技术讨论摘要”,其中既有对“国际援助”的急切期盼,又有对“内部某些人盲目相信外来渠道”的激烈批评,甚至隐晦提到“有人主张冒险接头,有人坚决反对,几乎发生冲突”。这份“摘要”将被伪装成无意中遗落在陈浩可能活动区域附近。
所有行动,都必须遵循最严格的隐蔽和切割原则。执行制造痕迹的人员,全部经过墨离的反追踪训练,行动路线迂回,进出洞窟利用不同的伪装出口,且绝不携带任何能直接关联到二号洞窟的物品。信号泄露实验严格定时、定向、定功率,并由林静婉亲自监控,确保其欺骗性大于风险性。
计划在高度紧张和紧密的协同中展开。洞窟内的“演戏”与洞窟外的“布景”同步进行。每个人都清楚自己每一个动作的意义——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说谎”,为了在敌人的监视网络上,投下一片精心扭曲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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