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挑选的十人接应队,是教导队此刻能拿出的最锋利的刀刃。没有新兵,全是经历过龙渊血战、黑云坳突袭的老兵,沉默、精悍,对死亡有着近乎漠然的熟悉。他们携带的装备经过最苛刻的精简:短枪、匕首、充足的手榴弹和炸药、简易担架、急救包,以及每人一份仅够三天消耗的炒面和水。没有重武器,速度与隐蔽是唯一的要求。
出发前,李昊只说了两句话:“我们的任务是带回同志和情报,不是杀敌。任何不必要的交火,都是失败。”
十人无声颔首,目光坚定如铁。
通往四号备用转移点的“鼹鼠通道”,是李昊和墨离在长期隐蔽活动中,结合地质勘测和无数次侦察,于复杂山体中梳理出的数条最隐秘路径之一。它并非单一通道,而是一个由天然岩缝、地下暗河浅滩、废弃矿道和兽径组成的复杂网络,其中某些路段需要攀爬、涉水甚至短暂潜水。知晓其全部细节的,只有李昊、墨离等寥寥数人。
接应队如同水滴渗入大地,迅速消失在二号洞窟外围的嶙峋山石之中。李昊打头,他对这条路的每一处转折、每一个可供藏身的凹槽、每一段需要特别注意的湿滑处都了然于胸。队伍行进极快,却几乎无声,只有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和偶尔衣物摩擦岩石的窸窣。
与此同时,在溶洞中隐蔽的墨离小组和“回声”幸存者,正经历着最难熬的等待。伤员的状况在恶化,失血和感染带来的高热让昏迷者开始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年纪最轻的那个小战士,一边强忍着眼泪帮战友更换被血浸透的简陋绷带,一边竖着耳朵捕捉洞外任何一丝可疑的声响。
“鹞子”队长背靠岩壁,脸色蜡黄,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个被墨离妥善收好的铁盒。那是全队用命换来的东西,绝不能有失。
“追兵……好像在附近绕圈子。”负责警戒洞口方向的“回声”队员压低声音说,他能听到远处隐约的狗吠和人声,时远时近。
墨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将狙击步枪的枪口微微调整,对准了溶洞入口上方一个可能的攀爬点。他像一块冰冷的岩石,所有的警惕和杀意都内敛到极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下午时分,洞外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隐约的惊呼和更加急促的狗吠——那是墨离小组在撤离河床前,在更下游处布设的一枚绊发雷被触发了。
“被发现了!”小战士声音发颤。
“不一定。”墨离冷静判断,“雷离我们这里还远,可能只是试探或碰巧。但我们必须准备转移了。”
按照与洞窟约定的时间窗口,接应队应该快到了。墨离示意队员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重伤员被小心地固定在简易担架上。
就在气氛紧张到几乎要崩断时,溶洞深处一处看似死路的岩壁后方,传来了三声间隔规律的、极其轻微的叩击声——那是李昊他们到了!“鼹鼠通道”的一条岔路,正好通向这个溶洞的后部!
希望如同强心剂注入每个人心中。墨离立刻回应了信号。很快,李昊带着两名队员,如同从岩石中生长出来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没有寒暄,李昊的目光迅速扫过现场:五名“回声”幸存者,三人重伤,两人勉强能走。“鹞子”队长挣扎着要汇报,被李昊抬手制止。
“情况洞窟已了解。‘鹞子’队长,铁盒。”李昊伸出手。
“鹞子”毫不犹豫地将贴身藏好的铁盒交出。李昊接过,入手冰凉沉重,他看也没看,直接递给身后一名绝对可靠的队员:“贴身保管,你的命可以丢,它不能。”
“是!”队员肃然接过,塞进怀里最深处。
“现在分组。”李昊语速极快,“墨离,你带两人,加上‘回声’这位还能走的兄弟(指年轻战士),护送‘鹞子’队长和情报,立刻跟我们走‘鼹鼠通道’主路返回洞窟。‘鹞子’队长,你务必坚持住!”
“鹞子”重重点头,牙关紧咬。
“其余人,”李昊看向担架上的重伤员和断臂战士,眼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由我带队,加上剩下的人,护送他们走‘鼹鼠通道’的另一条岔路,前往三号集合点。那条路更隐蔽,但绕远,且有段水路。我们会尽力而为。”
这是最现实也最残酷的安排。重伤员移动缓慢,无法通过“鼹鼠通道”某些最艰难的路段,强行携带会拖累整个队伍,甚至可能暴露主通道。将他们送往相对安全、但有基本储备的三号集合点,是当前条件下最人道的选择。
“队长!”墨离罕见地出声,看向李昊,意思明确——应由他负责更危险的断后和护送重伤员任务。
“执行命令。”李昊语气不容置疑,“‘鹞子’和情报更重要。你的小组更擅长静默移动和应对突发追兵。主路不能有失。”
墨离不再多言,立刻开始组织他那一组人准备出发。
分别的时刻到了。年轻的小战士红着眼眶,看着担架上昏迷的战友和断臂的兄长,哽咽着说不出话。断臂的“回声”队员反而咧嘴笑了笑,用还能动的手拍了拍小战士的肩膀:“哭啥……把情报送回去……值了……走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