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域广袤,百兽宗所在的南荒,不过是其东南一隅。
自百兽宗一路向西南,跨越数条纵横交错、灵气或浓郁或贫瘠的巨大山脉,穿过数个由不同宗门或修真家族掌控的国度与区域,再掠过一片浩瀚无垠、常年弥漫着淡紫色毒瘴的“腐泽死地”,眼前的景象,便截然不同了。
天空不再是澄澈的蓝或清朗的白,而是呈现一种压抑的、仿佛混入了大量铅灰与暗紫的浑浊色调。阳光稀薄而无力,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带着一种冰冷、缺乏生机的苍白感。
大地也失去了南荒的葱郁与生机,入眼多是裸露的、呈现出暗红、漆黑或灰褐色的岩石与干裂的土壤。植被稀少且形态诡异,多为色泽暗淡、带着尖刺或散发异味的低矮灌木与苔藓。
空气中,灵气的成分也变得极其驳杂、狂暴。五行灵气、魔气、死气、阴气、煞气……种种能量交织混杂,极不稳定。寻常修士在此吐纳修炼,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动灵气暴走,走火入魔。
这里,便是灵域西南边陲,与传闻中“魔域”接壤的缓冲地带,也是无数亡命之徒、邪修、叛逃者、冒险家以及流亡魔族混居的——混乱魔域!
混乱魔域并非一个统一的势力,而是由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据点、城镇、乃至独立山头组成,彼此间征伐不断,毫无秩序可言。在这里,拳头大便是唯一的真理,杀戮与背叛如同家常便饭。但同时,这里也出产着外界罕见甚至绝迹的珍稀矿产、灵草、以及来自魔域的各种奇特材料,吸引着胆大包天之辈前来淘金或进行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
萧绝的身影,出现在混乱魔域边缘,一座名为“黑风岭”的矮山之上。
他并未刻意隐匿气息,但周身那自然流转的、内敛而深邃的混沌波动,却让那些潜藏在山石阴影、枯木洞穴中的低等魔物与心怀叵测者,本能地感到了极大的威胁,不敢靠近。
他举目远眺。
前方地势逐渐开阔,隐约可见远处地平线上,矗立着几座风格粗犷、以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庞大建筑轮廓,那应该就是混乱魔域外围,较为有名的几个大型聚集点之一。
更远处,天地交接之处,一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区域若隐若现,那便是真正的“魔域”边界,也是此行的潜在目标区域之一。
萧绝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寻找几样炼制本命法宝所需的特殊材料。根据他前世记忆以及这段时间搜集的信息,混乱魔域深处的某些险地,如“九幽寒铁矿”、“熔魔火山群”、“噬魂沼泽”等,或许有他需要的东西。
其次,便是按照冥冥中的“剧情”指引(或者说,是他自身命运轨迹的推动),看看能否在此地,遇到那位“魔族公主紫萱”,并建立起某种联系。这对他未来在灵域,乃至更高层面的布局,或有助力。
“先找个落脚点,打听一下近期魔域的情况,尤其是关于那几处险地和……魔族内部的消息。”萧绝心中思忖。
混乱魔域消息灵通,但也鱼龙混杂,真假难辨。需要找到一个相对靠谱的信息渠道。
他身形一动,便朝着最近的那处大型聚集点——“黑石城”的方向掠去。
黑石城,据说是由一位元婴后期的魔道散修“黑石老人”建立并掌控的据点,在混乱魔域外围颇有名气,算是相对“有规矩”的地方——至少明面上禁止在城内肆意厮杀,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交易与休整环境。
越是靠近黑石城,沿途遇到的修士便越多。
这些修士大多气息彪悍,眼神警惕而冷漠,服饰各异,有身披黑袍、遮掩面容的魔修,有满脸横肉、煞气萦体的体修,有驾驭着奇异毒虫或傀儡的邪修,也有少数看似正常、但眼神深处藏着狡黠与算计的商贾或情报贩子。
他们看到独自一人的萧绝,尤其是感受到他那深不可测的气息(虽然萧绝压制了大部分,但那份从容与气质却难以完全掩饰),大多只是远远打量几眼,便移开目光,或匆匆赶路,或隐入暗处,没有人上前搭讪或挑衅。能在混乱魔域活下来的人,眼力都不差,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很快,黑石城那高达十丈、由巨大黑色岩石堆砌而成的粗糙城墙,便出现在眼前。
城门大开,并无守卫,只有两名穿着破烂皮甲、气息在筑基期的修士懒洋洋地靠在门洞两侧,目光游离地扫视着进出的人群,似乎只是摆设。
城门口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以暗红色的字迹刻着几条简单的“规矩”:
一、城内禁制公然厮杀、斗法,违者共诛之。
二、入城者,需缴纳十块下品灵石,或等价之物。
三、城内交易,各凭眼力,钱货两讫,概不负责。
四、城主府所在区域,闲人勿近。
寥寥几条,简单粗暴,却也算维持了最基本的秩序。
萧绝随手弹出一个装有十块下品灵石的袋子,落入其中一名守门修士怀中。那修士接过,掂量了一下,眼皮都未抬,挥了挥手,示意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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