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天色已经蒙蒙亮。
一队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士兵,正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穿行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
他们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皇宫里,显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肃杀。
为首的,正是韩世忠。
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帅袍,腰间的战刀,却没有归鞘。
他就那么提着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的身后,是他从御营司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五十名心腹悍卒。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跟着他,从河北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
但他们懂,什么叫军令如山。
也懂,什么叫袍泽之情。
韩世忠指到哪里,他们,就杀到哪里。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
殿前司。
大宋禁军的最高指挥机构。
也是,他们今夜行动的,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目标。
只要拿下了殿前司,夺取了那颗象征着数十万禁军指挥权的帅印,他们这场豪赌,才算是真正赢了一半。
殿前司的官署,就在皇城的西北角。
门口,站着一队正在执勤的禁军士兵。
他们看到韩世忠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士兵,径直向这边走来,立刻警惕了起来。
为首的都头,上前一步,拦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此乃殿前司重地,没有手令,不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
韩世忠,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都头一眼。
他只是,缓缓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那把刀。
那把,沾染过河北胡虏鲜血的刀。
冰冷的刀锋,就那么横在那个都头的脖子上。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那个都头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
“我再说一遍。”
韩世忠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让开。”
那个都头,看着韩世忠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多说一个字,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会飞起来。
他颤抖着,默默地,向旁边,让开了一步。
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也跟着,让开了一条路。
韩世忠提着刀,就那么从他们中间,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他身后的五十名悍卒,紧随其后。
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韩世忠的目标,很明确。
他没有去兵营,也没有去武库。
他径直,走向了官署最深处的那座院子。
那里,是殿前都指挥使,王宗濋的卧房。
“踹开。”
韩世忠对着紧闭的院门,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是!”
两个身高体壮的悍卒,立刻上前。
他们抬起脚,用穿着铁靴的脚,狠狠地,踹在了那扇朱漆大门上。
“砰!”
一声巨响。
在黎明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大门,应声而开。
韩世忠提着刀,第一个,走了进去。
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几个刚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家丁和侍女,尖叫着,四散奔逃。
韩世忠没有理会他们。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卧房那扇,同样紧闭的房门。
“让他,滚出来。”
“是!”
几个士兵,立刻冲了上去,又是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一个穿着丝绸睡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正惊恐万状地躲在床脚。
他,就是大宋禁军的最高统帅,殿前都指挥使,王宗濋。
“韩…韩世忠?”
王宗濋看清来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吗?”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韩世忠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一步一步,提着刀,向他走了过去。
王宗濋怕了。
他看着韩世忠那双冰冷的眼睛,吓得魂飞魄散。
“来人!护驾!护驾!”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可是,院子里,除了韩世忠带来的那些士兵,再也没有一个他的人。
他,已经是瓮中之鳖。
韩世忠走到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他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皇帝御赐的龙纹玉佩。
然后,他将那块玉佩,轻轻地,放在了王宗濋面前的桌子上。
“王都指。”
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平静。
“官家,有旨。”
王宗濋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块玉佩,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他认得这块玉佩。
这是皇帝,从未离身的信物。
见此玉佩,如见皇帝亲临。
韩世忠继续说道。
“官家说,都指你,连日为国事操劳,辛苦了。”
“特准你,卸甲归田,回府,好好歇着了。”
“这殿前司的帅印,还有兵符。”
“就暂由我,韩世忠,代管了。”
他顿了顿,看着王宗濋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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