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路,那面象征着完颜宗望无上权力的金色狼旗,轰然倒下。
也同样像是一根被点燃的巨大引信。
瞬间就引爆了数百里之外另一片战场之上,那早已是积蓄到了临界点的滔天怒火!
……
西军。
种师道的主力大营里。
同样的狼烟,也同样清晰无比地映入了这位为大宋镇守了半辈子西陲的沙场宿将的苍老眼眸之中。
他看着那三股从汴梁城方向冲天而起的、代表着京城已经到了最危急时刻的黑色狼烟。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像宗泽那样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激昂和兴奋。
有的,只是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的平静。
和一种即将要喷薄而出的毁天灭地的恐怖杀意。
他沉默地走出了那座他已经待了两天两夜的中军帅帐。
在他的身后,是姚古,是种师中,是所有早已是枕戈待旦、将自己的战意给压抑到了极限的西军高级将领。
他们同样没有说一个字。
他们只是默默地跟在自己主帅的身后。
像是一群即将要出笼饮血的沉默猛虎。
种师道一步一步缓缓地登上了大营最前方那座用黄土临时堆砌起来的高大战台。
战台之下,是那早已是集结完毕、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数万西军将士!
他们同样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整个巨大的军营,安静得有些可怕。
只能听到那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无数残破旌旗的呼啸声。
和那数万名铁血将士胸膛里那如同战鼓一般沉闷而又有力的剧烈心跳声!
他们在等。
等他们的主帅下达那最后的总攻号令!
种师道缓缓地走到了战台的最前方。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一张张坚毅而又充满了渴望的年轻脸庞。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豪情。
这就是他和他种家一手带出来的兵!
是大宋最锋利的一把剑!
也是整个华夏民族最坚硬的一块脊梁!
他缓缓地伸出手。
从身边亲卫那颤抖的双手之中,接过了那柄象征着西军最高军魂的、早已是锈迹斑斑、朴实无华的太祖御赐宝剑!
他没有像完颜宗翰那样去发表什么充满了煽动性的战前动员。
因为他知道,他麾下这些百战余生的骄兵悍将们,不需要。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让他们去尽情宣泄自己那无尽怒火的目标。
和一个可以让他们去用鲜血来洗刷他们那无上荣耀的战场。
他缓缓地将那柄沉重无比的太祖佩剑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那生了锈的剑锋,在那阴沉的天空之下,反射出了一丝冰冷而又致命的骇人寒芒!
然后,他将那柄剑遥遥地指向了东方!
指向了那烽烟四起的汴梁城的方向!
这个简单的、沉默的动作。
就是他和他所统帅的这支大宋最强王牌之师。
所能发出的最响亮也最原始的总攻号令!
下一秒。
那早已是压抑到了极致的沉默火山。
终于彻底爆发了!
“嗷!”
“嗷嗷嗷嗷!”
数万名早已是将自己的战意给压抑到了极限的西军将士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如同火山喷发、山崩地裂一般的惊天怒吼!
那吼声,充满了无尽的压抑和愤怒!
充满了对战争的渴望!
更充满了一种即将要将眼前的一切敌人都给彻底撕成碎片的无上自信!
“西军!”
“万胜!”
不知是谁,第一个声嘶力竭地吼出了这句早已是刻进了他们骨子里的不朽口号!
“万胜!”
“万胜!万胜!”
更多的西军将士,也跟着疯狂地咆哮了起来!
他们不再等待。
他们结成了一个个巨大而又坚不可摧的步兵方阵。
如同一座座正在缓缓移动的钢铁山脉!
向着那同样是防御空虚、在他们眼中早已是变成了一堆瓦砾的金军西路军大营。
发动了排山倒海般的正面总攻!
……
而此时。
金军西路军的帅帐之中。
完颜宗翰还在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他麾下那些正在宣化门前线苦苦鏖战的部队。
“压上去!都给老子压上去!”
“宋人的‘惊雷’已经用完了!”
“他们的防线马上就要崩溃了!”
“谁第一个登上城楼!老子赏他做万户长!”
他的眼中,充满了一种赌徒般的疯狂。
他知道,他离胜利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
只要再给他半个时辰!
不!
一刻钟!
只要再给他一刻钟的时间,他就有绝对的信心能将那面代表着宋国皇帝的龙旗给彻底撕碎!
可就在此时。
一阵比宣化门战场还要响亮百倍的巨大喊杀声,却突然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
紧接着,一个负责留守后方的千夫长,就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冲了进来。
他的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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