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法师有个习惯,每日早课完毕,便会出山门,到东南角的齐云塔打坐。
塔周林密,云雾低垂。
往年这个时候已开始下雪,今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静,雪眼开了好几次,最终都转阴转晴。
来年想必会迎来长时之干旱吧……
慧安法师在他塔下经常打坐的一块巨石上坐下后,便开始运气,调息吐纳。
冷风穿林而入,掀起月白僧袍,林中冻鸟觅食,啾啾啁啁……
寒冬萧索。
忽然,慧安法师嘴角挂笑,缓缓睁开双眼。
“诸位已潜伏多时,为何迟迟不见现身?”
“这和尚耳力不错,竟然让他发现了……”
一阵衣袂破空之声响过,慧安法师身边突然多了三个人。
三人分散成犄角,将他围在当中。
“阎童山,孟不凡,孙传胜……贫僧实在想不通,像你们这样的人,竟会结伙行凶。”
慧安法师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平静如常,竟丝毫未显慌乱。
三人面面相觑,没料到对方竟然对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如数家珍。
阎道人的鹰眼中闪过一抹疑虑,方才他瞧过这和尚练气的手法,确认是高手无疑,可为何他周身上下连一点杀气都没有外溢?
八品高手临敌,杀气应激而生,九品高手决意,眼中生死可寻。
可眼前这个嘴角挂笑的和尚,看不透呀……
“猜出我们的身份又如何,反正今日你已难逃一死,这塔中连一个和尚都没有,断然不会有人来帮你……”
孙秀才作出凶狠模样,缓缓戴上羊皮手套,手一抄,三枚毒蒺藜已扣在掌中。
他打算在心理上震慑对方,一番话却说得色厉内荏。
慧安法师负手淡笑,“说得没错,此刻守塔僧人正在寺内用膳,没人会发现此处有人行凶。不过,贫僧劝你们最好莫要动手。”
“笑话,我们为何要听你的?”孙秀才啐道。
“孟不凡手臂上有伤,孟家双锏已无法发挥威力,你虽然擅用毒蒺藜,但剑法并不出众,唯有阎道长剑法了得,且有神技夺命拂尘护身,还算有点战力,可与贫僧一战,但在三招之内他必败无疑……”
“大言不惭……道长,这和尚故布疑阵,恐怕只是拖延时间,你还犹豫个鸟?按咱们商议过的方案,动手啊!”
孙秀才越催促,阎道人越拿不定主意。
这和尚太过于镇定了,不似作假,况且人家对自己的武功路数一清二楚……
他不先出手,孙秀才跟孟繁也不能出手。
按之前三人商量的细节,阎道人是主攻,孟繁策应,孙秀才掠阵,瞅准时机施放暗器,只要逼得对方慌乱,他使出夺命拂尘便可趁其不备取敌性命。
孟繁对孙秀才眨了眨眼,孙秀才瞬间会意。
两人谨慎地盯着慧安法师,深恐他突然动手,脚下缓缓向对方移动,碰头商议。
压低声音,孟繁先问道:“你发现没?阎道长不对劲呀,他该不会又像上次在破庙一样,打算让俺们先上吧?”
“谁知道呢,这牛鼻子实在是太狡诈了,上次在破庙他若是跟咱们一起上,哪会生出这些麻烦?”
“可不是嘛,害我白白断了一条手臂,现在如何应对?总不能无功而返吧,这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入玄玉楼,难道就这样放弃?”
“不行,不能放弃,他不上,我们上,这和尚就一个人,怕他作甚?”
“好。”孟繁右手抽出铜锏,凝神准备。
“待会我先发出暗器,再持剑冲上去,你我各攻一侧。”
孟繁重重点头,以示明了。
慧安法师看着两人方向,笑问:“二位可是在商议如何出手?能否快些,贫僧还要打坐练气。”
孙秀才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得阴森瘆人,“嘿嘿~想死还不简单,这就成全你……”
“嗖嗖嗖……”
三枚毒蒺藜破空而出,疾射慧安法师。
孙秀才暗器方脱手,便顺势甩掉手上的羊皮手套,拔剑在手,凌空跃出,动作迅疾。
孟繁大喝声中,也同时拔地而起,手中重锏奋力挥出。
阎道人拔剑的速度更快,只见他人与剑合为一体,飞身刺向慧安法师。
犹豫归犹豫,他可不瞎,孙秀才跟孟繁说什么他虽然听不清,但猜也猜得到。
不是自己打的头阵,慧安法师对付的便是别人,如此一来,他的机会反而更大了一些。
“蓬~”
“噗——”
“噗通~”
一道人影从半空掉落在地。
孙秀才嘴角挂着血迹,脸上是一副打死不信的表情。
孟繁落在他身旁,眼神充满怜悯。
不,那不是怜悯,是嘲讽!
另一边,慧安法师僧袖轻拂,三枚毒蒺藜如石沉大海,瞬间消失无踪。
阎道人好像看到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他的人和剑依旧凌空穿刺了出去……快近慧安法师身边时,他突然改变了方向,自始至终,慧安法师都未曾做过任何防御动作,只平静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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