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神宫外围园林的骚动,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尚未扩散至核心区域,便已被无形的力量悄然抚平。
云汐还僵在窗边的玉台上,金瞳怔怔地望着那玄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心底那缕寒意挥之不去。那绝不是胡烨之流可比的存在,那眼神……冰冷得像是万古不化的玄冰,却又带着一种能将人从里到外看透的锐利。
“小云汐,怎么了?”青鸾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飞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到一片绚烂花海与袅袅仙雾,“可是被下面那些不懂事的扰了清净?莫要理会,神君已命人请他们离开了。”
离开?云汐回过神,看向下方。果然,之前那群嬉笑喧哗的仙族子弟,包括那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盯着地上那截“发芽树枝”的胡烨,正被两名神色肃穆的紫霄宫仙侍“客气”地引领着,朝着神宫外围走去。胡烨似乎还想争辩什么,却被仙侍一个淡漠的眼神逼了回去,只得灰头土脸地跟上,背影都透着一股狼狈。
就这么结束了?云汐眨了眨眼,心里那点因为成功反击而产生的畅快感,被方才那惊鸿一瞥带来的不安冲淡了不少。
“不过是小辈间的玩闹,神君不会放在心上。”青鸾轻声安慰,以为她是在担心受责罚,“你做得……嗯,很有分寸。”她显然也知晓了外面发生的事情,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玩闹?云汐歪了歪小脑袋。把那骚包狐狸最珍视的扇子变成发芽的烂树枝,这算有分寸吗?不过,比起昨天让他当众跳滑稽舞,好像……是稍微“温和”了那么一点点?
她甩甩头,决定暂时将那道诡异的玄色身影抛诸脑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想破她的小脑袋瓜子也没用。她重新飞回自己的小窝,准备继续和那盘玉晶葡萄奋战,安抚一下自己刚刚受到惊吓的小心灵。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云汐刚啄破第二颗葡萄,甘甜的汁液还未完全咽下时,一股沉重如山岳、却又带着阴寒诡谲气息的威压,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紫霄神宫的外围空域!
这股威压并非墨临那种清冷浩瀚、令人心生敬畏的类型,而是充满了侵略性、怨愤与一种古老的妖异之感。仙宫周遭缭绕的祥云瞬间被染上了一层暗沉之色,连光线都似乎暗淡了几分。园林中的奇花异草纷纷瑟缩闭合,灵泉的流淌声也变得凝滞。
“啾!”云汐猛地抬起头,金瞳收缩,浑身的绒毛再次不受控制地炸开。这次的感觉,比刚才胡烨的挑衅要危险千百倍!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神魂层面的压迫感,让她体内的涅盘神火都自发地躁动起来,散发出灼热的金光与之对抗。
青鸾脸色骤变,迅速挡在云汐的小窝前,周身仙力流转,如临大敌:“是玄狐族长!他竟亲自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森冷阴沉,仿佛带着无数回音的声音,如同滚雷般响彻神宫之外:
“墨临神君!老夫胡磬,携不肖子胡烨,特来请见!还望神君给老夫一个交代!”
声音滚滚而来,带着兴师问罪的强势,震得殿宇梁柱似乎都在微微嗡鸣。
交代?什么交代?难道是为了那柄破扇子?云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没想到,不过是小辈间的摩擦,竟然直接引出了玄狐一族的族长,而且如此气势汹汹,直接堵门问罪!这护犊子也护得太明目张胆了吧!
她紧张地看向殿外,又看向依旧静坐在偏殿主位,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的墨临。
墨临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手边是一卷摊开的玉简,仿佛外界那滔天的威压和兴师问罪的声音,不过是清风拂过山岗,未能扰动他分毫。他甚至端起手边的琉璃盏,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仙露。
这份绝对的从容与漠视,奇异地安抚了云汐焦躁的情绪。她悄悄从窝里探出半个小脑袋,金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
神宫之外,云雾翻涌之处,显露出两道身影。前方一人,身着玄底金纹的繁复袍服,面容与胡烨有几分相似,却更显苍老阴鸷,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泥沼,正是玄狐族长胡磬。他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眼神怨毒却又带着一丝得意的胡烨,此刻正死死盯着云汐所在的方向。
“神君!”胡磬见神宫内毫无反应,声音更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小辈顽劣,冲撞了神君爱宠,自有其不是。但我儿胡烨,乃玄狐一族嫡系血脉,纵有千般错,也轮不到一只扁毛畜生来折辱!竟毁其本命法器,伤其神魂!此等行径,与邪魔何异?!今日若神君不能严惩此獠,给我玄狐一族一个说法,休怪老夫……”
“休怪你如何?”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打断了胡磬杀气腾腾的话语。
这声音并不响亮,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却如同无形的利剑,瞬间劈开了那弥漫空域的阴沉威压,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包括躲在殿内偷看的云汐)生灵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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