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区的“安静”并未持续太久。约莫两个时辰后(根据营地中央那柱特制计时香燃烧的刻度判断),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停在了屏风之外。
“江小友,伤势可曾稳定?雷某可否入内一叙?”雷骁将军的声音传来,依旧沙哑,却比之前少了几分战场上的冷硬,多了些许审慎的平和。
江辞早已结束调息,闻声起身:“将军请进。” 沈清欢和龙芊雪也同时睁眼,默默站到江辞身侧。敖烈则守在入口附近。
屏风被移开,雷骁将军独自走了进来。他已卸下破损的战甲,换上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深灰色旧战袍,空荡荡的左袖被仔细地扎起,仅存的右臂自然垂在身侧。没有了甲胄的衬托,他身形略显消瘦,但那股历经血火淬炼的挺拔与威严却丝毫未减。他的目光先在江辞眉心的契约印记上停留一瞬,又快速扫过沈清欢和龙芊雪,最后落回江辞脸上。
“条件简陋,委屈诸位了。”雷骁将军随意在江辞对面一个充当座椅的金属箱上坐下,开门见山,“时间紧迫,营地情况特殊,有些话,雷某需当面问清,也需向诸位说明。”
“将军但问无妨,晚辈知无不言。”江辞也坐下,神色坦然。
“好。”雷骁将军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如刀,“第一个问题,你们口中的‘意外流落’,具体是何情形?葬星滩被‘三轮蚀月’与‘渊秽瘴幕’封锁,空间结构极度混乱稳固,寻常空间乱流绝难闯入。你们是如何进来的?又为何偏偏落在‘净炎之心’沉眠之地附近?”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也隐含怀疑——是否有人刻意为之?
江辞略一沉吟,决定部分坦诚:“不瞒将军,我等之前身处另一处上古封闭之地‘云梦遗地’,因遭遇强敌追杀与空间阵法异变,被迫激发一座不稳定的上古传送阵,才意外坠入此间。至于落点,或许与晚辈身上这件东西有关。” 他抬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位置,那里,冥蝶钥的悸动清晰可感。
他没有直接展示冥蝶钥,但动作和话语已经暗示。
雷骁将军瞳孔微缩,紧盯着江辞心口,仿佛要透过衣衫看到内里。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门之碎片’的气息……果然。难怪‘净炎之心’会主动回应。据古老记载,‘门’(诸界星门)的碎片之间,及其与‘净炎’这等净化核心之间,确有微弱共鸣。你们被传送到附近,或许真是冥冥之中的牵引。”
他接受了这个解释,或者说,他更愿意相信这是“门之碎片”与“净炎”的共鸣所致,而非别有图谋者刻意安排。
“第二个问题,”雷骁将军语气依旧严肃,“‘净炎之心’与你订立契约,具体内容为何?它现在状态如何?又为何指引你们来此?”
江辞将契约的大致内容(互相协助,江辞以冥蝶钥之力助其稳固,龙芊雪以血脉感应营地,江辞接纳一缕本源为日后开启“门”做准备)简要说明,并坦言火种在助他们击杀冰骸巨像后已陷入沉睡恢复。
“接纳净炎本源……”雷骁将军眉头紧锁,独臂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此举风险极大,非心志坚毅、根基特殊者不可为。‘净炎之心’选择你,看来对你的评价极高。至于指引你们来此……”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隔离区外隐约晃动的身影,声音压低了几分,“或许,它也是感应到了营地‘净炎之炬’的日渐衰弱,以及……某些不该有的‘杂音’。”
“净炎之炬?杂音?”江辞捕捉到关键词。
雷骁将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一路行来,对营地观感如何?”
江辞如实道:“坚韧,悲壮,但……暮气沉重,人心似有浮动。”
“观察得很准。”雷骁将军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苦棘营地,最鼎盛时曾有将士与后勤人员三千余人。三百年‘蚀月轮回’下来,死的死,疯的疯,如今只剩这不足百人。资源匮乏,希望渺茫,蚀月与渊秽气息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肉体与神魂。能坚持到现在的,都是心志如铁之辈,但……铁也会锈,也会脆。”
他声音低沉下来:“营地能维持至今,全靠两样东西。一是这艘‘逐星号’旗舰残骸自带的、勉强修复的部分防御与维生阵法;二就是位于营地核心的‘净炎之炬’——那是当年从‘净炎之心’本体分离出的一簇子火,蕴含其部分净化与生命法则,是驱散蚀月负面影响、维持这片空间‘洁净’、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伤员伤势恶化的关键。”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近几十年来,‘净炎之炬’的光芒日益黯淡,提供的净化之力不断减弱。我们想尽办法补充能量,维护其核心符文,但效果甚微。有精通阵法的老兄弟推测,可能是其与‘净炎之心’本体的联系被此地日益浓郁的渊秽瘴幕隔绝或干扰,也可能是其自身法则正在被缓慢‘污染’。更麻烦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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