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上，谢衡缓缓站直身躯，周身伤口在混沌魔元的涌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唯有后背那道被灰色剑气所伤的创口，愈合得极为缓慢，丝丝缕缕的破灭剑意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阻碍着生机的恢复。
他并未立刻处理伤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祭坛前方，那柄半截插入地面的暗灰色断剑。
此刻，近距离感知，更能体会到这柄断剑的不凡。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古朴无华，仿佛只是一块凡铁，但谢衡的魔神瞳却能“看”到，剑身周围的空间处于一种极其细微的、持续不断的湮灭与重生状态，那是其自身无意识散发出的剑意所致。
先前那惊鸿一瞥的恐怖剑气，似乎耗尽了它残留的大部分灵性，此刻显得内敛而沉寂。但谢衡毫不怀疑，若再试图触动它，或者试图强行拔取，必将迎来更加酷烈的反击。
“此剑……绝非此界之物。”谢衡心中凛然。其材质、其蕴含的破灭道则，都远超他所认知的任何法宝等级，甚至连那滴仿制的“混沌源血”带来的震撼，都远不及这柄残剑。
他尝试着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神识，如同触手般，小心翼翼地靠近断剑。
就在神识即将接触剑柄的刹那——
“铮！”
一声微不可闻，却直刺灵魂本源的剑鸣响起！那缕神识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斩过，瞬间湮灭！谢衡闷哼一声，识海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果然不行。
强取豪夺，显然不是办法。这等品阶的神物，即便残破，也自有其傲骨与灵性，绝非蛮力可以慑服。
谢衡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并未再试图去触碰断剑，而是就地在祭坛边缘盘膝坐下，运转《万劫魔源经》，开始全力炼化体内那尚未完全吸收的混沌本源，同时，分出一部分心神，去感悟、去理解那残留在自己后背伤口处的破灭剑意。
既然无法强行收服，那便尝试去理解，去共鸣。
混沌魔元在体内奔腾如龙，不断冲刷、拓宽着经脉与丹田，将那团混沌本源最后的力量彻底融入己身。他的修为稳步向着化神后期推进，周身散发出的混沌气息越发深邃、厚重。
而他的神识，则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细细剖析着伤口处那丝丝缕缕的灰色剑气。那剑气蕴含着一种极其纯粹的“破灭”真意——并非毁灭，并非杀戮，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让万物回归“无”的法则力量。它斩断的不仅是物质，似乎连能量、因果、乃至法则本身，都能一斩而断！
这种力量，与他的寂灭魔瞳有相似之处，寂灭是终结，是消亡，而这破灭，更像是……否绝存在！
时间在寂静的感悟中悄然流逝。
谢衡完全沉浸在了对混沌本源与破灭剑意的双重感悟之中。他的气息时而如同开天辟地的原始魔神，浩瀚磅礴；时而又如同归于虚无的寂灭终点，冰冷空无。
后背那道剑伤，在混沌魔元的不断冲刷与他主动的感悟下，那丝丝破灭剑意非但没有被驱散，反而如同找到了某种共鸣，开始缓缓地、极其细微地融入他的混沌魔元之中，与他自身的寂灭道则相互印证、交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月。
谢衡猛然睁开双眼，瞳孔深处，竟同时闪过混沌生灭与一丝破灭虚无的异象！他后背那道顽固的剑伤，终于彻底愈合，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印记。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之上，并未有璀璨的剑光亮起，反而所有的光线、气息都仿佛被吞噬，凝聚成一点极致的、令人心悸的“无”。
他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划。
“嗤——”
没有声音，没有光华。但在他指尖划过的轨迹上，空间出现了一道细微的、持续了数息才缓缓弥合的黑色裂痕！那是空间结构被暂时“否决”、被强行归于“无”的体现！
虽然威力远不及那断剑自发的一击，但其蕴含的道则意境，已然有了一丝相似的神韵！
“破灭……剑指……”谢衡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是他结合自身混沌寂灭之道，以及从那断剑剑意中领悟到的一丝皮毛，所创出的新神通。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柄断剑。
这一次，他没有再贸然用神识接触，而是缓缓释放出自身那融合了一丝破灭真意的混沌气息，如同涓涓细流，温和地、不带任何敌意地，朝着断剑弥漫而去。
当这股气息接触到断剑的刹那，剑身再次发出了轻微的震颤。但这一次，不再是充满敌意的剑鸣，而是一种……仿佛沉眠中被同类气息唤醒的慵懒与探寻。
那暗灰色的剑身之上，一丝微不可察的光华流转而过。
有效！
谢衡心中一动，继续维持着这种温和的共鸣。他并未急于求成，只是如同老友对坐，默默传递着自身的气息与道韵。
渐渐地，那断剑的震颤平息下来，它似乎认可了谢衡身上那同源而又略有不同的“破灭”与“混沌”气息。剑身周围那持续湮灭重生的空间异象，也缓缓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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