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德飞往深圳的航班上,刘潇潇正在向陆星辰汇报着即将见面王传福的身份信息。
“王传福,安徽人,技术狂人出身,外号迪王。性格极其强硬,甚至可以说是偏执。他信奉垂直整合,除了轮胎和玻璃,汽车上的一切他都想自己造。他的核心理念是技术鱼塘,认为所有核心技术都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对外来技术合作,抱有极强的警惕性。”
刘潇潇合上平板,总结道:“老板,根据我们的分析,想让他接受我们的投资和技术共享,难度非常大。他不是曾毓群,单纯的技术布道,可能对他没用。”
“我知道。”陆星辰的目光落在舷窗外,深圳那片充满了活力的城市轮廓,已经映入眼帘,“对付猛兽,不能只喂草料。”
比亚迪全球总部,位于深圳坪山区的六角大楼。
与人们想象中高科技企业的时尚感不同,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浓厚的、甚至有些土气的工程师文化。走廊里,随处可见穿着蓝色工装、行色匆匆的工程师,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电路板和机油混合的味道。
在顶层一间装修朴素的办公室里,陆星辰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迪王”——王传福。
他中等身材,皮肤略黑,穿着一件半旧的白衬衫,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握手时掌心粗糙而有力,那是一种常年泡在车间和实验室里才有的触感。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
王传福亲自给陆星辰和刘潇潇倒了两杯白开水,然后直截了当地开口,带着一股浓重的安徽口音:
“陆总,你的大疆,我很佩服。年纪轻轻,就能把美国人打得找不着北,是咱们中国人的骄傲。说吧,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番话,听起来是恭维,实则暗藏着一种“我的时间很宝贵,有话快说”的催促。
陆星辰也不兜圈子,同样开门见山:“王总,我来有两件事。第一,我想以大疆的名义,投资比亚迪。第二,我希望能与比亚迪,在动力电池和IGBT芯片领域,进行深度技术合作。”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王传福原本还算客气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用一种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着陆星辰。
“投资?我们比亚迪刚在A股上市,不缺钱。”他的语气变得生硬,“至于技术合作......陆总,你是搞无人机的,我是搞汽车的。恕我直言,我们不是一个行当。我们比亚迪自己的电池技术,全球领先;我们的IGBT芯片,也已经做到了国内第一。好像......没什么需要跟贵公司合作的吧?”
这番话,说得极其不客气,几乎是把“谢客”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刘潇潇的眉头一蹙,正要开口反驳。
陆星辰却抬手制止了她。他依旧面带微笑,似乎对王传福的反应早有预料。
“王总,我承认比亚迪在磷酸铁锂电池和IGBT上有很深的积累。但技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
“据我所知,比亚迪去年推出的F3DM双模电动车,全年销量不足五百台,市场反应冷淡。消费者抱怨最多的,就是电池衰减快、纯电续航短、充电慢。这说明,你们的电池技术,在实际应用端,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领先。”
“还有IGBT,”陆星辰的目光变得锐利,“你们引以为傲的IGBT 3.0,虽然实现了国产化,但在开关速度、能量损耗和成本上,相比英飞凌、三菱等国际巨头,还有不小的差距。更重要的是,你们的技术路线,已经快要走到头了。”
“你!”王传福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陆星辰这番话,就像两把尖刀,精准地插进了他内心最痛、最不愿被人提及的地方!F3DM的失败和IGBT的技术瓶颈,正是他近一年来,夜不能寐的心病!
“陆总!”王传福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颤,“我们比亚迪的技术,是我们几万工程师,没日没夜,一点一点啃出来的!我们不偷不抢,不靠任何人!我们就算走得慢,走得笨,那也是我们自己的路!我们不需要外人来指手画脚!”
他死死地盯着陆星辰,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投资和合作的事,不必再谈。比亚迪的路,我们会自己走下去!”
“送客!”
随着他一声令下,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位秘书走了进来,对着陆星辰和刘潇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一次的交锋,以王传福毫不留情的拒绝,宣告失败。
走出六角大楼,刘潇潇的脸上满是愤愤不平:“老板,这家伙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们好心好意来送钱送技术,他这是什么态度!”
陆星辰却显得异常平静,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充满了工程师气息的六角大楼,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硬,才好。”
“石头不硬,砸起来,就没意思了。”
他转头对刘潇潇说道:“潇潇,启动B计划。是时候,给这位倔强的迪王,送上一份大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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