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侍应生端着酒水走过,脚步轻盈,动作专业,但东方欲晓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不易察觉的陈旧疤痕。
时间在看似和谐的推杯换盏中流逝,紧张感却在东方欲晓心中逐步累积。
他知道,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正在加速涌动。
晚宴进行到一半,气氛似乎更加热络。
张夫人巧妙地引导着话题,从风花雪月偶尔也会引向本地的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
王明轩则始终扮演着开明、有为的官员形象,言谈间充满对城市未来的“宏伟蓝图”。
突然,王明轩像是想起了什么,举杯向着角落里的张敬轩示意,声音温和却足以让在场多数人听到:
“敬轩,听说你最近又在忙一个大专题?记者是无冕之王,但也要注意分寸,有些边界,跨过去了,对谁都不好。”
他脸上带着笑,语气也像是家常关心,但话语里的警告意味,如同冰锥般刺人。
刹那间,客厅里的谈笑声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张敬轩。
张敬轩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放下水杯,目光平静地迎向王明轩:
“劳烦王主任关心。记者的本分就是追寻真相,边界在哪里,取决于真相在何处。至于分寸……”她微微停顿,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我自有衡量,不劳外人指点。”
“外人”两个字,她咬得清晰而平淡,却像一记无声的惊雷,在客厅里炸响。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尴尬而又紧张的气息。
这对订婚的夫妻,公开对峙,虽未激烈争吵,但其间的刀光剑影,让在场所有人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东方欲晓心中凛然。
张敬轩的强硬出乎他的意料,这无疑是在公开挑战王明轩的权威。
她手中是否掌握了什么?
她的目标又是什么?
这与珍珠岛的谜团是否有关联?
王明轩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瞬间便被更深的笑容掩盖:
“呵呵,你还是老样子,执着。好,好,有追求是好事。”
他打了个哈哈,试图将这一页翻过去,但气氛已然出现了裂痕。
张夫人立刻出来打圆场,笑着将话题引向了近期某位艺术家的画展,试图重新营造和谐氛围。
然而,那根被拨动的紧张之弦,却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趁着这个小高潮带来的注意力分散,东方欲晓假装去取餐,不动声色地向着与书房相连的廊道方向移动了一步。
他记得张府的结构图,张夫人的书房,很可能就在那个方向。
如果能找到机会……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得体、气质干练的中年男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看似随意地站在了东方欲晓身边。
他是今晚的宾客之一,省发改委的刘处长。
“东方政委?久仰了。”刘处长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表情:
“王主任和张记者……唉,俩人是针尖对麦芒,可能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不过,王主任为了我们市的发展,那可是殚精竭虑,有些时候,手段激烈点,也是为了大局嘛。”
他像是感慨,又像是暗示:
“就像那个珍珠岛项目,争议是大,但未来的经济效益,不可估量啊。我们下面的人,紧跟步伐,总没错的。”
东方欲晓心中一动,这看似闲聊的话,实则充满了站队和拉拢的意味。
他含糊地应和着:“刘处长说的是,大局为重。”心中却更加警惕,王明轩的势力网络,比他想象的还要根深蒂固。
也正是在与刘处长交谈的间隙,他敏锐地捕捉到,王明轩在不远处与张夫人低声快速交谈了一句,声音极低,但他依靠读唇术,勉强分辨出了几个关键词:“……书房……确认……干净……”
书房!
他们要确认书房干净?
是在防备谁?
防备张敬轩?
还是……防备他东方欲晓?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的意图,难道已经被察觉了?
几乎在同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张敬轩不知何时也移动了位置,她站在一盆高大的绿植旁,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书房的方向,又很快收回,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着什么,神色凝重。
这三方——王明轩的戒备与试探,张敬轩的暗中观察与可能存在的独立调查,以及他自己这深入虎穴的孤狼——在这华美的宴会厅里,构成了一幅极其微妙而危险的三角平衡。
任何一方的轻微动作,都可能打破这脆弱的平静,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晚宴的后半段,在一种表面恢复和谐、内里却更加紧绷的氛围中度过。
东方欲晓更加谨慎,不再试图靠近敏感区域,将全部精力用于观察和分析。
宾客开始陆续告辞。东方欲晓也找准时机,向张夫人和王明轩表达感谢和告辞之意。
王明轩握着他的手,笑容依旧亲切,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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