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天幕下,凌天靠坐在一块风化严重的巨岩凹陷处,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沫。他刚刚尝试炼化一小块从骨兽巢穴附近找到的、蕴含着浓烈金锐煞气的矿石,过程远比吞噬植物凶险百倍。那股锋锐无匹的气息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若非万道吞天骨及时爆发出一股更强的吸力将其强行镇压、磨碎,他恐怕已经经脉尽碎而亡。
即便如此,收获也是巨大的。他能感觉到,一缕极其精纯凝练的金煞本源融入了他的骨骼与残破的元丹之中,那布满裂痕的元丹似乎被这股锋锐之力强行“铆合”住了一部分,不再像之前那样仿佛随时会散架。修为依旧近乎于无,但身体的根基,正在被这些千奇百怪的煞气本源以一种残酷的方式重新奠定,变得更加强韧,甚至带上了一丝这片战场的特性。
“照这个速度……想要初步恢复行动自如,至少还要月余……若要修复元丹,重聚修为,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凌天望着远处那轮永恒不变的血色光晕,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焦躁。这里危机四伏,时间就是生命。那具对他表示“敬畏”的骷髅巨兽虽然离去,但谁能保证不会出现更强大、更不友好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和骨兽摩擦声的异响,传入了他因长期紧绷而变得异常敏锐的耳中。
那是一种……压抑的、带着痛苦的喘息声,以及某种金属锁链拖拽过地面的细碎声响。
有人?
凌天心中猛地一凛,立刻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顽石,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片更加密集、更加扭曲的焦黑枯木林。
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近。
终于,一道纤细的身影,踉跄着从枯木林的阴影中跌撞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衣衫褴褛,沾满了暗红色的尘土与凝固的血迹,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赤着双足,脚踝上戴着两道闪烁着幽光的黑色金属镣铐,镣铐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正是那锁链拖拽声的来源。她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一头凌乱的墨发间,隐约可见一对……毛茸茸的、沾染了血污的白色耳朵?微微抖动着,显得脆弱而无助。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极其罕见的、如同最纯净琉璃般的浅紫色眼眸,此刻却充满了惊恐、疲惫,以及一种与外表年龄不符的坚韧。
她似乎耗尽了力气,刚冲出枯林几步,便腿一软,摔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她挣扎着想要爬起,目光却惊恐地望向身后的枯林,仿佛那里有极其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凌天屏住呼吸,冷静地观察着。这少女的出现太过突兀,在这片死寂的战场上,任何活物都显得可疑。而且,她脚上的镣铐明显是某种禁制法器,拥有兽耳特征也表明她并非纯粹人族。
“救……救命……”少女的声音沙哑微弱,带着哭腔,琉璃般的紫眸中蓄满了泪水,绝望地看向四周,最终落在了凌天藏身的巨石方向。她似乎并未确切看到凌天,只是本能地朝着可能有遮蔽物的地方呼救。
就在此时,枯木林中传来一声低沉嗜血的咆哮,腥风扑面!一头形似猎豹、却通体由暗影能量构成、双眼赤红的影魔,缓缓踱出,猩红的舌头舔舐着利齿,死死锁定了倒在地上的少女。
这头影魔的气息,赫然达到了元丹境中期!对于此刻的凌天而言,是无法抗衡的存在。
少女看到影魔,眼中绝望更甚,浑身瑟瑟发抖,却咬紧牙关,手中紧紧攥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做出徒劳的抵抗姿态。
影魔低吼一声,后肢发力,化作一道暗影利箭,扑向少女!
千钧一发之际!
凌天动了。
并非冲出去硬拼,那与送死无异。他猛地将刚刚炼化、尚未完全吸收的那一缕金锐煞气,混合着自身残存的一丝混沌意蕴,凝聚于指尖,对着影魔扑来的方向,屈指一弹!
咻!
一道细微却极其锋锐、带着破煞特性的灰金色光芒,如同毒蛇出洞,后发先至,精准地射入了影魔赤红的左眼!
“嗷呜——!”
影魔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扑击的动作瞬间变形,庞大的暗影身躯在空中扭曲翻滚,那只被击中的眼睛直接爆开,逸散出大量的暗影能量。它遭受重创,又惊又怒,剩下的独眼疯狂扫视,最终锁定巨石后的凌天!
虽然凌天气息微弱,但刚才那一击蕴含的力量层次极高,尤其是那股混沌意蕴与金煞之气,让它感到了本能的恐惧和威胁。
影魔低吼着,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少女,转而面向巨石,做出戒备姿态,不敢轻易上前。
凌天心中暗叹,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击之力,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他只能赌,赌这头影魔的灵智足以让它权衡利弊,不敢冒险。
他强撑着站起身,从巨石后缓缓走出。他的样子同样狼狈,衣衫破损,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但眼神却冰冷而平静,直视着那头影魔,没有丝毫退缩。他刻意将体内万道吞天骨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亡灵生物敬畏的气息微微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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