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倒飞出去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手中的寂灭骨钥与那蔚蓝晶核接触的地方,一股清凉而磅礴的意志,顺着他的手臂,如同温和的海流,缓缓涌入他几乎干涸的识海,试图抚平那阴寒怨念带来的侵蚀与混乱……
同时,一个苍老、疲惫却带着无比威严与一丝急切的声音,直接在他心神中响起:
“年轻的持钥者……趁现在……穿过‘归寂之径’……去‘潮汐祭坛’……”
“阻止……暗流司……唤醒……真正的……‘寂灭之骸’……”
“否则……万灵……俱灭……”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凌天重重地撞在阴影区域的墙壁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艰难地抬头,只见王座上的海神骸骨似乎因为蔚蓝晶核的脱离而陷入了某种狂暴,疯狂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那三具骸骨神将也调转方向,冲向了发狂的骸骨。
而在他的正前方,阴影之中,一个由无数细碎骸骨自然形成的、幽深不知通向何处的……螺旋通道入口,正静静矗立。入口边缘,弥漫着与“万骸归寂之所”同源,却更加精纯的死寂之气。
归寂之径?
凌天低头,看着手中那枚寂灭骨钥。此刻,骨钥表面那原本死寂的纹路,似乎因为融合了一丝蔚蓝晶核的力量,而多了一缕微不可查的、流动的蓝色光晕。
他再看向怀中,小芽眼中的漆黑似乎被那涌入的清凉意志压制了下去,暂时恢复了清明,但小脸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正用一双满是依赖与恐惧的大眼睛望着他。
身后是发狂的伪海神与骸骨神将,前方是通往未知、弥漫着极致死寂的通道。
没有选择。
凌天咬紧牙关,忍着浑身散架般的剧痛,挣扎着抱起小芽,看了一眼那混乱的王座方向,又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投向那幽深死寂的螺旋通道。
他握紧了手中变得有些异样的骨钥,一步,踏入了那名为“归寂之径”的通道之中。
身影瞬间被浓郁的黑暗与死寂吞噬。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后一刻,整个颅骨大殿的震动达到了顶点,那巨大的龙骨王座,连同其上狂暴的骸骨,在一阵令人心悸的崩塌声中,缓缓沉入了无尽骨海之下……
只留下那缥缈而怨毒的低语,在空荡的大殿中久久回荡:
“……逃吧……蝼蚁……”
“……终将成为……归墟的一部分……”
黑暗。
粘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吞噬光线,吞噬声音,甚至试图吞噬感知。唯有脚下那由无数细碎骸骨铺就的螺旋路径,散发着幽幽的磷光,指引着唯一的方向。
凌天抱着小芽,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踏入这“归寂之径”后,外界大殿的狂暴与轰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死寂。空气冰冷刺骨,蕴含着浓郁的、精纯无比的死寂之气,不断侵蚀着他的护体源力,甚至透过毛孔,试图钻入他的体内,冻结他的血液,僵化他的思维。
怀中的小芽身体滚烫,却又在不住地发抖。那缕侵入她体内的怨念并未被完全压制,仍在与那涌入凌天神魂的清凉意志进行着拉锯战。她时而清醒,发出痛苦的呓语,时而又眼神涣散,口中溢出不属于她的、充满恶意的低笑。
“冷……大哥哥……好冷……”小芽蜷缩在凌天怀里,小手无力地抓着他的衣襟,嘴唇冻得发紫。
“坚持住,小芽,我们很快就出去了。”凌天低声安慰,将她搂得更紧,试图用自己体温驱散那诡异的寒意。他不断运转《万道吞天诀》,小心翼翼地汲取着通道内精纯的死寂之气,炼化为混沌源力,补充着近乎枯竭的消耗。万道吞天骨在此地如鱼得水,但凌天的心却始终悬着,他担心这力量中是否隐藏着更深的陷阱。
“出去?桀桀……”小芽的声音陡然变得沙哑诡异,她猛地抬起头,眼睛再次被漆黑占据,“归寂之径……只进不出……要么成为它的一部分……要么……在尽头化为飞灰!”
“闭嘴!”凌天眼神一厉,识海中那缕清凉的意志——源自海神碎片的纯净力量——骤然加强,化作一道蔚蓝色的波纹,扫过小芽的眉心。
“啊!”小芽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眼中的漆黑如潮水般褪去,恢复了清明,但脸色更加苍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对……对不起,大哥哥……我又……”
“不是你的错。”凌天心疼地擦去她额角的冷汗,声音放缓,“是那坏东西在搞鬼。我们会打败它的。”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寂灭骨钥。骨钥表面的蓝色光晕似乎比刚才明亮了一丝,与识海中那缕清凉意志遥相呼应,共同抵御着通道内无孔不入的死寂侵蚀和低语蛊惑。这骨钥,似乎正在缓慢地……吸收和融合海神意志的力量?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微沉。骨钥的本质终究偏向“寂灭”,它吸收海神意志,是净化,还是……一种更可怕的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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