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阳光透过滨江壹号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傅星燃站在客厅中央,环顾着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后来又变成他噩梦的地方。
专业保洁团队刚刚离开,空气中还弥漫着消毒水的清新气味。所有窗帘、地毯、沙发套都被更换一新,连空气净化器都在全力运转,试图驱散最后一丝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季骁然站在他身侧,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星燃,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在江边还有套公寓,你可以先住那里。
傅星燃轻轻摇头,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这里确实承载了太多痛苦的回忆——温若兮和江沐风在沙发上调情的画面,餐桌旁那个男人得意洋洋的嘴脸,卧室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痕迹...
但他还记得更早的时光。三年前,他和温若兮一起挑选这里的家具,为窗帘的颜色争论不休,在阳台上相拥看夜景。那时的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不必了。傅星燃的声音很平静,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
他走到酒柜前,打开柜门。里面空了一半,那些被江沐风糟蹋的名酒已经全部清理掉了。剩下的都是他的珍藏,每一瓶都有来历。
还记得这瓶吗?他取出一瓶波尔多,我们拿下第一个大项目时开的。
季骁然露出会心的微笑:当然记得,那天你喝多了,抱着若...抱着酒瓶说要存着等孩子出生时再开。
两人都沉默了。那些美好的愿景,如今都成了讽刺。
傅星燃轻轻把酒放回原处,关上柜门:都过去了。
他走到书房,这里的变化最大。所有的书架、文件柜都换了新的密码锁,电脑系统也重新安装过。墙上挂上了一幅新买的抽象画,冷硬的线条与他现在的心境很相配。
公司那边都安排好了,季骁然适时转移话题,下午的会议改到三点,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傅星燃点点头,目光落在书桌上那个相框上。里面已经换上了他和父母的合影,是去年在老家院子里拍的。照片上,父母笑得很开心,他站在中间,那时候的他,眼中还有光。
帮我谢谢保洁团队,他说,做得很好。
季骁然离开后,傅星燃独自在公寓里漫步。他推开主卧的门,床垫已经换新,衣柜里只剩下他的衣物。那些昂贵的女士时装、珠宝首饰,都已经被妥善处理。浴室里,他的洗漱用品整齐排列,再没有那些陌生的瓶瓶罐罐。
他走到阳台上,俯瞰着这座熟悉的城市。秋风拂面,带着些许凉意。就是在这个阳台上,温若兮曾经从背后抱住他,说这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傍晚时分,门铃响了。傅星燃开门,看到父母站在门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星燃,孟淑琴急切地打量着他,怎么样?还习惯吗?
傅明远虽然没说话,但眼中的关切显而易见。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傅星燃连忙让开身。
给你带了些吃的。孟淑琴快步走进厨房,开始从保温盒里取出菜肴,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还有几个小菜。你这段时间肯定没好好吃饭。
熟悉的香味弥漫开来,是傅星燃从小吃到大的味道。他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傅明远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收拾得很干净。
三人在餐桌前坐下,孟淑琴不停地给儿子夹菜: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妈,我自己来。傅星燃无奈地笑笑。
让你妈伺候伺候你吧,傅明远开口,这段时间,她担心得整夜睡不着觉。
傅星燃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父母: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孟淑琴的眼圈红了,是那个女人没福气。我们星燃这么好,她不懂得珍惜。
傅明远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对儿子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以后。
饭后,傅星燃陪父母在客厅喝茶。孟淑琴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可能引起不快的话题,只说着亲戚朋友的近况,邻居家的趣事。
你姑姑家的表弟下个月结婚,请柬都送来了。
楼下王阿姨的孙子考上了重点高中,天天在院子里炫耀。
傅星燃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他知道母亲是怕他难过,特意找这些家常话题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傅明远则一直在看手机,突然说:星燃,老陈刚才发消息,说他女儿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学的是金融,你要不要见见?
孟淑琴立刻瞪了丈夫一眼:你说这个干什么?星燃现在哪有心情...
见见也好。傅星燃出乎意料地说,公司正好在招人,如果合适,可以来面试。
傅明远满意地点点头,孟淑琴却担忧地看着儿子:星燃,你不用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傅星燃平静地说,我是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送走父母后,傅星燃独自站在阳台上。夜幕已经降临,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散落的星辰。
他想起三个月前,也是在这个阳台上,他抽着烟,看着温若兮和江沐风并肩走进小区。那一刻的心痛,至今记忆犹新。
但现在,那种刺痛感已经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一种解脱。
手机震动起来,是季骁然发来的消息:明天上午十点,瑾禾设计的许清媛要来公司谈合作。
傅星燃回复:知道了。
他放下手机,深深吸了一口秋夜的凉气。伤痛还在,但已经不再致命。就像父亲说的,重要的是以后。
他回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滨江壹号的灯火,在这个夜晚格外明亮。它见证了一场爱情的死亡,也即将见证一个男人的重生。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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