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热气氤氲，林秋棠系着围裙，双袖挽到手肘，正忙着准备晚饭，苏老太帮忙打着下手烧火。
那海胆正好四个孩子一人一个，给他们做一份海胆蒸蛋。
苏老太早就熟门熟路地用小刀将海胆顶部敲开，去掉不能吃的部分，只留下里面橙黄油润的海胆黄。
海胆黄被摆在瓷盘里，那颜色像是夕阳压在海面上泛出的金波，亮得晃眼。
林秋棠洗净双手，拿了两个新鲜的鸡蛋出来，轻轻磕在碗沿上，单手一磕。
“啪”的一声，蛋液“扑哧”一声落进碗里，橙黄的蛋黄与莹润的蛋清相交融。
她加了与蛋液等量的水，手腕轻轻一转，筷子搅动间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孩子们全都凑过来盯着看，生怕错过什么好玩的步骤。
“等会儿等会儿，别伸头太近，小心溅你们一脸。”林秋棠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把打好的蛋液慢慢倒进海胆壳里。
蛋液滑下去，分量刚好齐到壳口的一半，然后将它们摆在蒸笼里。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林秋棠掀起盖子，热腾腾的蒸汽立刻扑到脸上，她偏头躲了躲，把笼屉放上去。
厨房里传来“咕噜噜”的水声和蒸汽的嘶嘶声，时间像被拉长了一样，连苏月苒他们都忍不住探头探脑。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放海胆黄？”苏小六好奇地歪着脑袋。
苏老太在一旁解释：“等到鸡蛋刚凝固的时候再铺上海胆黄，吃着才嫩，颜色也好看。”
孩子们一听，原来海胆蒸蛋还有这些讲究，全都屏住呼吸看着。
差不多六七成熟的时候，林秋棠打开锅盖，蒸蛋表面已经凝固得像嫩豆腐，微微颤着。
她用勺子轻轻铺上那橙黄色的海胆黄，再一次盖上锅盖，大火冲一会儿。
这时候，厨房里的香气慢慢溢出来，不是那种猛烈冲鼻的。
那是鸡蛋的温润和海胆的咸鲜混在一起的味道，带着一点海的清甜、鸡蛋的醇香，勾得人口水直流。
没一会儿，林秋棠揭开锅盖，瞬间一股浓郁的鲜香扑面而来。
苏月苒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也忍不住吸吸鼻子，香味钻进鼻腔，简直像有小手在心尖挠。
像一阵潮水悄悄拍到脚面，又退去，只留下让人心痒的咸湿味。
海胆黄被蒸得微微发色，香气浓郁到直钻脑门，蛋羹滑嫩如凝脂，中间镶着金色的海胆黄，漂亮得像件工艺品。
林秋棠又再撒上葱花了，看起来格外诱人。
她小心地把蒸笼拿出来，放在托盘上，递给在一旁早就等得着急的四个孩子：“小心点啊，烫得很，慢点！”
几个孩子早就迫不及待了：“哇，这海胆蒸蛋看着真好看！”
“好香啊！”
苏小六一拿到手，整个人差点被香气熏得打了个颤，捧着海胆就往嘴边凑。
结果还没吃到呢，就被那扑面的热气给烫得“嘶”一声，眼泪都快冒出来。
苏月苒见状，笑得弯了眼，吹了吹一会儿，才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鸡蛋的嫩滑和海胆的鲜甜在舌尖交织，几乎瞬间让她眯起眼。
“好吃！”
她声音不大，却是发自肺腑的满足。
苏小四迫不及待把勺子伸进海胆蒸蛋里，舀出浓稠香气，轻轻送入嘴里，虽然烫的他有些跳脚，但是他才舍不得的吐出来。
海胆肉粘糯柔软，鸡蛋滑润鲜美，吃得满嘴金亮。
苏小五见状不甘示弱，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然后朝苏小六挤了挤眼睛：“喏，这才是爷们儿的吃法。”
苏小六看见自家的傻五哥有点无语：“爷们儿，等会儿别烫掉舌头就行。”
他们小心翼翼地用海胆壳当“碗”，吃着蒸蛋，嫩滑鲜甜，几乎不需要多余调味，只是轻轻一咬，海潮的味道就满溢口腔。
那些海蛎子并没有全部卖完，他们将小点的挑选了出来当作今天的晚饭。
桌上，苏鹏飞他们正在蘸酱吃海蛎子，那是林秋棠配的酱料，用的是本地鲜辣椒、蒜蓉、姜蓉，少许酱油，些许醋调成，光是闻一闻就胃口大开，口水就要留下来了。
新鲜海蛎子带着热气蘸了一口，清甜的口感直接在口中爆开，还带了微辣的余韵。
苏鹏飞满足地感叹：“这海蛎子啊，不用多说，直接好吃得冒眼泪。”
“嚓嚓。”
蛎壳被掰开，将蛎肉取下，沾上酱料汁，清香酸辣，鲜甜之余带着一丝刺激，让人忍不住一颗接一颗。
——
太阳刚刚从海平线跃起，鹭岛的空气还带着点清晨的凉意，苏家大门口却早已热闹了起来。
正好因为前段时间答应了苏月苒他们的说要多养些家禽，祥林村那边卖的家禽苗子是这十里八村中苗子最好的。
正好今日得空，加上林秋棠也有挺长时间没有回娘家看了，干脆就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林家看看，再买点家禽苗子。
这趟上祥林村，正好给林家送点东西。
先前苏家困难的时候，林秋棠的娘家常常帮衬着，苏家这阵子靠着海里赚了点钱。
前段时间又屯了不少布料，苏老太就一合计，挑了些好看的布让苏鹏飞和林秋棠一块带去，顺便把晒干的鱼干虾皮、还有一些新鲜的海货都背点去。
说到底还是林秋棠的娘家人，怎么也得送点好东西显显苏家的体面。
林秋棠先前除了农忙的时候回娘家帮忙，其他时候一般都不怎么回娘家。
既是因为日子难熬，又怕自己回去带着这么一大家子回去增加老林家的负担。
苏老太将打包好的干货一包一包码在门口：“祥林村不靠海，这些海货每样都拿去一点。”
林秋棠看着苏老太收了这么多东西出来心里觉得极为偎贴：“阿妈，够了，太多了，家里也是有的。”
“那不一样！”苏老太一拍大腿，“你娘家不靠海，咱鹏飞做女婿的多送点吃的，是礼数，是孝道！”
“嘿，这理由我服。”苏鹏飞拿出了另一只大背篓，笑得一脸说阿妈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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