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雷劈得太准了。
“咔嚓”一声脆响，赫连昭马蹄前半寸的草皮直接炸开，泥土溅了他那一身昂贵的皮甲满身都是。焦糊味混着泥土腥气，瞬间在空气里炸开。
那匹通体漆黑的战马哪怕训练再有素，也被这贴脸开大的天威吓破了胆，嘶鸣着人立而起。赫连昭猝不及防，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滑下来，那狼狈模样，跟刚才那副气势汹汹的“狼王”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萧墨尘坐在小马驹上，手里拽着缰绳，另一只手缩在袖子里死死按着那块发烫的金属圆盘。他歪着头，一脸纯良地看着赫连昭：“叔叔，看来老天爷都觉得你装……呃，觉得你说话太满，容易闪着舌头。”
周围的大胤官员死命掐着大腿，生怕笑出声来。这小世子，嘴巴是抹了砒霜吗？
赫连昭废了好大劲才稳住身形，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恶狠狠地瞪着天，又瞪着萧墨尘，想骂娘，可刚才那道雷实在太邪门，弄得他现在后背还嗖嗖冒凉气。
萧珏策马缓缓上前，视线扫过那块焦黑的土地，又在那漫天聚集的乌云上停了一瞬，最后落回自家儿子身上。
萧墨尘感觉头皮一紧，下意识想把藏着控制器的手往身后缩。
坏了，老爹这眼神，太毒。
没想到萧珏只是扯了扯嘴角，路过萧墨尘身边时，手里的马鞭轻轻在他肩膀上点了一下。
“准头不错。”
声音很轻，只有父子俩能听见。
萧墨尘眼睛瞬间瞪圆了。这算是……夸奖？那个只会说“闭嘴”、“出去”、“别惹事”的冰山老爹，居然夸他了？
“既然天公作美，那就别耽误时辰。”萧珏抬头看向赫连昭，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赫连王子，这西郊林子深，猛兽多，若是迷了路，或者是遇上什么天灾，可别怪本王招待不周。”
赫连昭咬着牙，把弯刀抽出来一截，阴恻恻地笑了：“摄政王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草原上的狼，最擅长的就是把猎物撕碎。”
“驾！”
他猛地一夹马腹，带着身后那几十个鬼哭狼嚎的北漠骑兵，像一阵黑旋风似的冲进了密林。
萧珏没急着动。他回头看了一眼苏洛洛。
苏洛洛裹着那件大红色的斗篷，小脸在寒风里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她冲萧珏挥了挥手里的团扇——哪怕这大冷天的根本不需要扇风，但这似乎成了她缓解紧张的习惯动作。
“赢了给你煮火锅吃！”苏洛洛喊了一嗓子。
萧珏眼底划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转过头，低喝一声：“出发。”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带着大胤的精锐护卫，也消失在了林木掩映的入口处。
苏洛洛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手心里全是汗。
“王妃宽心。”旁边传来一个略带讨好的声音。
苏洛洛扭头，见是个穿着绯色官袍的中年胖子，正笑眯眯地凑过来。这人她有点印象，好像是户部的一个侍郎，平时最爱钻营。
“王爷神武，又有小世子助阵，区区北漠蛮子，不在话下。”那胖侍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下官听说，京城里的赌坊昨夜可是开了大盘口。”
苏洛洛挑眉：“哦？赔率如何？”
“嘿，那自然是压倒性的。”胖侍郎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买王爷赢的，十赔一；买那蛮子赢的，一赔十！也就是那几个想发横财想疯了的亡命徒才敢押北漠。”
苏洛洛听得直乐。看来这京城百姓虽然平时怕萧珏怕得要死，但到了这种一致对外的时候，对这位“活阎王”的武力值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不过……”胖侍郎话锋一转，眼神往林子深处瞟了瞟，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那赫连昭既然敢来，肯定不是空手来的。”胖侍郎压低声音，像是怕被风听去，“下官听说，北漠有一种‘唤兽哨’，能引得林中猛兽发狂。今儿这天气又这么怪……”
苏洛洛心头一跳，抬头看了看天。
刚才还是雷声滚滚，现在那乌云却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悬在头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
林子里，气氛比外面更诡异。
树叶被风卷得哗哗作响，时不时有不知名的鸟叫声传来，凄厉得像是鬼叫。
赫连昭骑着马在前面狂奔，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野兽的踪迹。他太需要一场大胜了，刚才在入口处丢的那个脸，必须用萧珏的血或者是堆积如山的猎物洗刷回来。
“王子！前面有动静！”一个手下指着左前方的灌木丛喊道。
那灌木丛剧烈晃动，显然藏着个大家伙。
赫连昭大喜，摘下背上的强弓，搭箭，拉满，瞄准。动作一气呵成，确实有两把刷子。
“死吧！”
他松开手指。
就在那支羽箭离弦的一瞬间，原本只是阴沉的天空，毫无征兆地刮起了一阵妖风。
是真的妖风。不是那种顺着山势吹的自然风，而是像有人拿着巨大的扇子对着赫连昭的脸猛扇。风向诡异且刁钻，裹挟着枯枝败叶，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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