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神经外科VIP病房。
火警的刺耳余韵仿佛还残留在空气中,与消毒水气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危机过后的诡异平静。病房内灯光恢复明亮,监测仪重新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唯有地板上几滴未干的血迹和空气中弥漫的、无声的恐慌,证明着刚才那场生死一线的惊魂并非幻觉。
张佳乐被重新安置在病床上,手背的针头再次扎入,冰凉的药液缓缓流入血管,试图安抚她狂跳的心脏和紧绷的神经。护士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她,医生检查了她的伤口和生命体征,确认没有因为剧烈的躲藏而造成二次伤害。
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右手依旧死死地、近乎痉挛地攥着那个银色的保温杯,仿佛那是溺水之人抓住的唯一浮木,又像是抵御未知危险的唯一武器。
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门缝外那双冰冷杀意的眼睛、刺耳的火警、骤然的黑暗、以及床底下冰冷地板带来的绝望触感。
不是意外。是蓄意的谋杀。而医院,这个本应救死扶伤的地方,也潜藏着致命的杀机。
还有…那个在最关键时刻、以最离奇方式介入的【雪鸮】。
火警是TA触发的?停电也是TA所为?TA像幽灵一样监视着这里,操控着一切?这到底是保护,还是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全知全能的控制?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无法放松,无法安宁。每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走廊传来,都会让她身体猛地一僵,心脏漏跳一拍。
护士和医生离开后,病房再次陷入寂静。
但这寂静不再安全,它充满了无形的威胁和猜忌。
时间在极度警惕的煎熬中缓慢流逝。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城市的霓虹也无法穿透厚重的窗帘。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及那个沉默的、仿佛蕴含着无尽秘密的保温杯。
她不敢睡,也不敢完全清醒,只能睁大眼睛,竖着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可疑的声响。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极度疲惫交织,让她处于一种恍惚而惊惧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个世纪…
病房的门,再次被极其轻微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推开了。
张佳乐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心脏骤然缩紧!她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绝望!又来了吗?!他们还不肯放过她?!
然而,站在门口的,不是穿白大褂的杀手,也不是陌生的面孔。
是林冰。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身上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羊绒开衫,脸色在走廊灯光的映衬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眼底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一种…深重的、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的忧虑。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病床上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张佳乐身上,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极其快速地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痛楚与后怕。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几乎无声地关上了门,然后缓步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很轻,很慢,仿佛怕惊扰到什么。
张佳乐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但警惕和恐惧并未消退,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林冰走到床前,目光快速扫过监测仪上依旧偏快的心率数据,又落在张佳乐死死攥着保温杯、指节泛白的手上,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沉重得几乎凝滞。
许久,林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不是朝向张佳乐,而是朝向那个保温杯。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悬在半空,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杯壁。
冰凉的触感传来。里面的水早已冷透。
她收回手,沉默地转身,走到病房角落的饮水机旁,接了小半杯热水,然后又走回来。她没有试图从张佳乐紧握的手中拿走杯子,而是从自己随身带来的一个纸袋里,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银色保温杯。
张佳乐的瞳孔微微收缩。
林冰将自己带来的保温杯杯盖拧开,将里面温热的水缓缓倒入那个接来的玻璃杯中,一股极其清淡的、安神的洋甘菊香气弥漫开来。她将玻璃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推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然后,她拿着那个空了的、属于【雪鸮】的保温杯,转身走向洗手间。
水龙头被轻轻打开,流水声细微。她在里面仔细地清洗着那个杯子,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重要的仪式。清洗干净后,她用柔软的纸巾仔细擦干杯身和内壁,没有留下一点水渍。
做完这一切,她拿着光洁如新的保温杯走回来,却没有将它放回床头柜,而是…放回了自己带来的那个纸袋里。
然后,她将自己带来的、那个装满温热洋甘菊茶的、一模一样的保温杯,轻轻放在了床头柜原来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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